他这一生从未被人温柔以待,这样的事此前对他来说无异于酷刑与折磨。
体会到欢愉的时候,却活的不人不鬼,如同见不得光的影子,躲在阴暗的角落里吸食灰烬为生。
酒樽倾倒,玉带横陈。
湿润的黑发有几缕黏在玉一般的面颊上,冰冷的手脚如今滚烫如同冬日的暖炉。
眼中映着两簇昏暗明灭的灯花。
这世上无人信他,无人念他,赵嫣到死的时候连尸首都无人可托付。
即便将所有全部交托一人,用的也是卑微的口气,生怕被人误以为挟恩图报。
有人活的像太阳,就有人活的像蝼蚁。
从蚁穴中小心翼翼探出触角的蝼蚁,被光照亮了前路后,是否还能再有勇气重新回到阴暗潮湿的蚁穴中了却残生?
赵嫣没有勇气。
他生来就在饮鸩止渴,亦终将飞蛾扑火。
他与楚钦,也不过是在坎坷命途中抱团取暖的可怜人罢了。
他的手指攥紧了楚钦的衣袖,就像在坟墓中飘荡的幽魂攥紧了光。
鬓发汗湿,双臂蒙一层月色的清辉。
如同在风雨中的扁舟,颤栗着腰肢,繁复的中衣里衣被一层层从内到外剥开。
鼻尖嗅着赵嫣发间如茯苓般的药香时候,楚钦分外清楚地知道, 赵长宁坠在他怀里了。
窗柩外月色正浓,风声过耳。
有枯黄的叶被冷风带入莹莹暖室,打着旋坠落在铺着绣毯的青砖上。
炭火灼烧的正旺,火苗窜了出来,被风骤拂。
绣着鲜花的罗帐被从内放下来,便只能看到内里隐隐绰绰的春意。
第一百五十五章
帐中云雨初歇。
墨发的美人肌肤上莹莹流转暖玉一样的光,昏灯下的剪影柔弱不堪一折。
赵嫣连动动手指的力道都没有,被抱入温热浴池时候,刚退了情潮的脸颊被水汽再度晕红,眼波流转,墨发散入池中水草一般飘荡,像传闻中披着羁艳人皮的水鬼。
楚钦锢住他的肩膀,隔着水池对着那双红肿的唇瓣啃咬上去,舌尖勾缠在一起,哺过香艳的涩酒,灼烈的涩酒沿着勾缠的唇舌颤巍巍地没入衣襟。
“等中原事了,我们回西北吧。”楚钦的气息有些不稳,在赵嫣的耳畔低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