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的话,但近来这些阴影一直难以摆脱。
我对出租车司机说去龙泽园,司机扭头,“美女这天不好,我就不接那么远的活了”,我说那你把我放个好打车的地方吧,他快乐的应了声,车开过一个区下来,他接了手机软件的单,一个人上来,我下去。这附近有个公交车站,有雨棚,我跑过去的,还是湿了大半衣服。夏雨很爽快,只是衣服穿得不太适宜,车站还有两个人,是对大龄母女,当妈的看我像街道办事处大姐看鸡,当女儿的看我一圈,跟她妈一块移开了眼,过一会再看过来。
我想我要不也试试穿别的衣服,看起来更像清纯女大学生的,孙淼二十有五进社会两年穿得还像大学生,或者说是那种高级好嫁风,浅色的针织啊、丝啊,喝酒的时候还行,到别的亮堂点的地方男的见了她走不动道。我觉得她也就一般漂亮,但很多男生当她是女,还没听说有人把我当女,我认识的男的里一半跟我称兄道弟,一半沾沾自喜的拿伎俩跟我玩闹。我怀疑是路线问题。再过几年等玩累了,我也改改造型,找个傻直男糊弄他下半生。
很久还没打到车,我一摸兜还有零钱,坐上公交车去。往海滨开的城郊巴士都不打空调,懒洋洋晃荡荡的开去,顺风缘故,雨只薄薄投进一层来,像水雾似的,景也就温顺了。海是狂怒前隐忍的状态,波涛不断,把礁石劈头盖脸猛捶,隔雨雾看更像是普通闹剧,浪在揪着石头互薅头发。这样的天气太适合独处,我都有点不想下车。近终点站的时候车上只剩叁名游客,龙泽园有一站,还是给一个什么农科院的。下车后走了很久,依旧是硬淋着,到家都不觉得冷。
我掏出钥匙捅进门里,门锁润滑得这样好用,轻巧用力就朝里打开。雨直打在屋顶的,客厅里雨声很重。我湿头湿脚,故意走进中央位置,身后一串水脚印。《倾城之恋》里白流苏住进范柳原给她买的房子,拿未干的新漆印了绿巴掌在蒲公英黄的粉墙上,那是她的房子。我的这串水脚印和岳嵩文命金培元给我的那笔钱一样,不过是会消逝的东西。
我在客厅中央站了许久,累了坐在地板上,也没拿出手机来,电视机屏幕把我映得清清楚楚,只是有些扁,后头的家具扁得更厉害,我看茶几看沙发都看了很久,我不知道我自己有个家会怎样,反正不会装修成这个样子的。老岳家里装修不是不花钱,是不花心思,不像家。
我坐了许久听到楼上有声,以为是贼或者风,探察了一会应该是老岳,我已经站不起来了,农科院门口车站到老岳家我走了也有二十分钟,老岳从楼上下来,他很会应天气穿衣服,长睡裤盖着脚面。我仰起脸来,老岳见我有些意外,近了把我看完全了说:“这天来干什么?”是好的那种语气。
我说闲的出来逛逛,逛着逛着就来了。
他让我起来,我衣服半贴在身上,刚刚坐得恶形恶状,衣服很不规整。老岳握住我的手臂,紧紧一下,“不冷么,不知道换件衣服?”他手很热的。我想起来上次淋湿来找他,他碰我都不碰一下,还让我小心地板,哈哈,怪不是玩意的。
我问他你刚刚在睡觉啊?老岳说嗯。我说你睡好了?老岳嫌我废话多,把我推上楼换衣服了。我的衣服还挂在柜子里,仔细看之前穿过的两件被洗过,因为褶皱没了。我钻进衣柜里找衣服,让岳嵩文抓着后领给弄出来,因为我搞得衣柜里面到处湿漉漉。老岳拿了张浴巾给我,我披上后在毛茸茸的浴巾里脱得光溜溜的,然后守在浴巾里等岳嵩文给我找衣服穿,岳嵩文给我了拿件他的浴袍,春秋款长袖的,他指着浴室:“进热水里暖暖身子,小心感冒了。”
我当然从命,往浴室里去,没想到老岳还跟上来,我跨进浴缸里,准备一面放水一面淋浴,老岳进来后把下水龙头拧开,我怕水撒到他身上,就没有开淋浴。老岳直起腰拧下淋浴头,我还愣着等下面龙头的水慢慢地注,老岳打开了淋浴,直接把水柱投到我身上。
我要解开浴巾,被老岳按住,温水浸透浴巾,温暖的裹在身上,像一个非常紧的拥抱。老岳真是太照顾人了,能办个特级护理学校。
水注到一半老岳离开浴室,我在水里泡了很久,水一直在流,浴缸里似乎有个什么循环装置,水面一直保持在一个程度,热水也泡不到凉,我感觉有些困了,差点睡在里面。从浴室出来大大的打了个喷嚏。
老岳让我上床休息一会,我想不好回去传染风寒给奶奶,就乖乖钻进被窝里,浴袍隔着睡不舒服,就慢慢在里面蹭掉了,扭来扭去把被子裹紧,要睡过去了。老岳出去一趟后拿喷壶来浇花,我看见了问外面下雨怎么还用浇水?老岳说睡你的觉,进了阳台,叁四分钟后出来,喷壶放在阳台上,两手空空,到我床边折了了一下被角。
我从被角边缘看他,老岳把手盖在我眼睛上。我在他手心里眨眼睛,探出手来抓住他的胳膊。
老岳张开手掌,我从指缝里看到他低头看我的样子,他正用他善长的稳定温和的微笑表情看着我,我拉了拉他的袖口,食指在他皙白的手腕上搔痒,老岳屈了一条腿置在床边,我一手还拉着他不放,身子坐起来去拉右柜子的抽屉,里面塞着屈臣氏的袋子,我在袋子里找出来要的东西,展示给老岳看,老岳接过去,慢条斯理的拆开。我躺回枕头上,老岳拆开了盒子放在一边,抬着被子的一角,向另一边掀开。
我说老岳,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喜欢你吗?
为什么?他有点懒散的问。
我说因为你活儿好,特别的好,所以我才特别的喜欢你。
老岳笑了笑,他起身坐在床边扣上衣的扣子,我从他背后缠着他,扒着他肩膀晃悠,岳嵩文侧过脸:“还有没有别的好听点的话?”
我说这还不算好话吗?夸你呀,身强力壮。岳嵩文没接我的话,我挨着他的脖子,他蓬蓬的细软的灰发贴着我的脸颊,我突然的就有点扫兴,少了些逗他的意思。老岳的老是显而易见的,我还好几次拿这话来逗他。岳嵩文从来没嘲讽过我年少无知、总办傻事。我觉得我有些没劲了。
老岳扣好扣子,偏来头和我抵着,他说:“怎么身上这么热?”
我说:“有吗?”是有点热,我以为是空调开低了。
老岳拿手包住我的额头,他问:“还觉得哪里难受吗?”
我说:“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