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就像个活了几百年的老妖婆。」昆西一阵恶寒,「竟然用怜悯的眼光看我,那像是个十岁小女孩该有的样子吗?说被附身我都信!」
「胡说八道,只是耍小聪明装模作样而已。」约翰不以为然,「是说死崽子还没回来吗?不会是下山去通风报信了吧?」
「连话都说不好的老鼠能通什么风、报什么信?」莎宾娜冷笑,「不准是死在深山里,这次没能爬得回来吧?」
「这样好吗?不去找他?」昆西问。
「找什么?巴不得他死在外边,免得在家里发臭。」约翰碰的一声拍上桌,「再一局!」
起居室里传来了发牌的声音,男孩轻手轻脚地从后门离开,没发出一点声音。
仓库的大门是上锁的,男孩知道哪里还有入口可以鑽,他鑽进比人还高的草丛,搬开石头,找到一个用从里边塑胶板遮住的小破洞,男孩先脱了那件让自己身材胖了两圈的羽绒外套,凭着瘦小的身板鑽进破洞,再把羽绒外套也拉进来,接着小心翼翼地将塑胶板挪回原位。
狭小的仓库很暗,有食物发臭的味道,他可以听见蝇虫飞舞的嗡嗡声,所有窗户都被遮光布遮着,分不清是白天或黑夜。
「谁?」
一个沙哑却稚嫩的女性嗓音传来。
「啊唔……」男孩发出细小的声响,摸黑朝声音的来源走去。
「可怜的孩子,你无法说话?你就是那些人口中说的『死崽子』吗?」女孩的嗓音充满怜悯和悲伤,「愿赐福于你,请靠近一点让我看看。」
她的嗓音听起来很冷静成熟,男孩却不知道为什么,和她有种亲近感。
「如果我还纯洁依旧,就能点亮石的光芒,带你离开这里了。」
那天使般的嗓音如此诉说,男孩并没有听得很懂,他只是慢慢向她走近,黑暗中,那形影看起来相当幼小,与他看起来差不多高,男孩来到那人的跟前,将外套口袋里藏好的梨子掏出来给她,那是他今天下山时从路边的果树摘下的。
「这是……给我的?」女孩稚嫩的手摸到了梨子,嗓音听起来有点哽咽,「谢谢……」
男孩可以听见锁链被扯动的声响,他知道约翰把她锁在这里,因为这以前曾是用来锁他的地方,听着饿坏的女孩狼吞虎嚥啃着没洗的梨子,他忍不住摸了摸对方的小脑袋,是一头光滑柔软的长发,而女孩一面吃着,一面啜泣起来。
「嘘。」男孩轻声对她说,女孩于是吸了吸鼻子,忍住了呜咽。
「谢谢你……谢谢你……」
她不断感激地悄声重复着这句话,男孩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却感到眼眶也酸涩了。
女孩在约翰的住处生活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
在得知男孩丢了赃车回来之后,约翰、莎宾娜与昆西又开始了动不动就揍他解气的日子,于是男孩又开始试图把自己搞得脏兮兮的。那件粉色羽绒衣却似乎是用上好的质料做的,就算他爬树、跳谷、和流浪狗相互追逐,那件羽绒衣却也都没破.虽时值盛夏,山间入夜后依然寒冷,这件羽绒衣便成为了他保暖的最佳良伴。
他依然持续着隔叁差五去给女孩递水果的日子,他们俩从未看过彼此的脸,那女孩一天比一天要更加虚弱,而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约翰的脾气也变得更加暴躁。
「说了五亿元!筹钱要筹多久!!都已经一个月了!」一天,他回家时用力踢翻了桌子,「凡西尼堤家坐拥那么多房產地產!连个五亿元都拿不出来救女儿吗!」
「我有什么办法,揍也揍了,强也强姦了,裸照都拍了,他们就是无动于衷,好像从来没收到照片一样。」坐在角落喝酒的昆西没趣地道,「再拿不到钱我可要收手了。」
「你说什么?」约翰额爆青筋,「你是想把那个大麻烦留给我吗?」
「说要干这票的本来就是你。」昆西色绝情,「老子只是帮忙开车而以,这绑架案自始至终都是你搞的,拿得到钱还好说,老子可不想一毛没拿还去蹲苦牢。」
框啷!
约翰砸破了酒瓶,脸色扭曲。
「你再说一次看看!」
「你想打吗?啊啊?」
就在气氛降到冰点之时,大门被赫然撞开,打断了剑拔弩张的气氛,约翰和昆西不约而同吓了一大跳,在确认来者是莎宾娜时,他俩都暗松了口气。
「你他妈进来前不会敲门吗!」约翰低吼。
「这是我家,我敲什么?」莎宾娜气急败坏地回嘴,「别说这个了,我今天在山下听到消息,那孩子不是凡西尼堤家正妻生的孩子!」
「啊?」
「哈啊?」
这个消息让约翰和昆西不约而同地愣住了。
「她不是大小姐吗?!」
「她虽然有大小姐的名分,但我听说只是因为凡西尼堤家的老爷特别疼爱她,那老头不久前失智住院了,听说那个正妻……」
「不打算出这笔钱吗?」昆西叫道。
「更糟!」莎宾娜脸色铁青,「他们已经报警两个星期了!」
「操他妈的干!」
约翰怒吼了极为难听的脏字,衝到电视前方,自绑架经过叁个星期也无消无息后,他们就不再每天开电视观察警方动向了,然而这一开,斗大的新闻标题便映入眼帘:
『谷底寻获绑架犯赃车
女童获救有望?』
这几个字让叁个人的脸都绿了。
「你他妈的臭小子!!!!!」
仓库的门被一脚踹开,鼻青脸肿的男孩被狠狠甩上了脏臭的地板。
这里充满了尿与粪与血,甚至腐败食物的臭味,门外的莎宾娜捏住了鼻子,昆西则还在喘气,方才他费了好大的劲才追到这个逃跑的男孩。
「丢个赃车都丢不好!叫你丢到山顶去!谁让你把车推到谷底去的!」约翰厉声怒吼,对着瘦弱的男孩猛踹了好几脚,「你他妈知不知道顺着溪就找得上来!你脑子是什么做的!」
男孩只能发出啊唔啊唔的惨叫,单方面承受男人的痛殴。约翰踹累了,从口袋摸出小刀来,对着男孩的大腿用力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