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鹅肝、小牛腿、大肉块,他们吹着口哨,
掂着份量:
“好小伙子,买的都是好东西!”
米哈伊尔舅舅身上像装了弹簧,跳来跳去,闻闻这儿,嗅嗅那儿,眯着眼睛,咋着舌。
他和姥爷一样,很瘦,个子略高一点儿,黑头发。
他抄着手问茨冈:
“我侈给你多少钱?”
“5个卢布。”
“我看这些东西值15个卢布!你花了多少?”
“4卢布零10戈比。”
“好啊,90戈比进了你自己的腰包。”
“雅可夫,你看看这小子多会攒钱。”
雅可夫在酷冷的空气中打着颤,眨了眨眼睛,一笑:
“瓦尼加,请我们喝点儿伏特加她吧。”
姥姥卸着马套,跟马说着话:
“哎呀,我的小乖乖,怎么啦?小猫儿,调皮啦?”
高大健壮的沙拉普抖了抖鬃毛,用雪白的牙齿蹭着姥姥的肩膀,快乐地盯着姥姥的衣
服,低声地嘶叫着。
“来点儿面包吧?”
姥姥把一大块面包塞进了它的嘴里,又兜起围裙在马头下面接着面包渣儿。
看着它吃东西,姥姥好像也陷入了沉思。
茨冈走了过来:
“老奶奶,这马可是真聪明啊!”
“滚,别在这儿摇尾巴!”
姥姥后来给我解释,说茨冈买的东西没偷的东西多。
“你姥爷给了他5个卢布,他只买了3个卢布的东西,剩下那10多个卢布的东西都是
他偷来的!”
“他就是喜欢偷东西。
闹着玩儿似的,大家夸他能干,他就尝到了甜头,谁知道就此养成了偷东西的习惯!”
还有你姥爷,从小就爱苦,现在就非常贪心,钱比什么都重要,看见东西白白地跑到自
己家来,自然是乐不可支。
“还有米哈伊尔和雅可夫……”
她说到这儿,挥了一下手,闻了闻鼻烟儿,又说起来了:
“辽尼亚,人间的事儿啊,就像花边儿。而织花边儿的又是个瞎老婆子,你就知道织出
来的是什么东西了!”
“人家抓住小偷儿,可是要打死的!”
一阵沉默她又说:
“唉,真理何在啊!”
第二天我找到茨冈:
“人家会不会打死你啊?”
“抓住我?可没那么容易!”
“我眼明手快,马也跑得快!”
说完了他一笑。可马上又皱起了眉头:
“我知道偷东西不好,而且很危险,可我只是想开开心、解解闷啊!”
“我也不想攒什么钱,不出几天你的舅舅们就把我手里的钱都弄走了。”
“弄走就弄走吧,反正我也吃饱了,钱也没什么用。”
他抓住我的手,说:
“啊,你很瘦,骨头很硬,长大以后力气肯定特别大!”
“你听我的话,学吉他吧,让雅可夫舅舅教你,你还小,学起来一定不困难!”
“你人虽小,脾气倒挺大。你是不是不喜欢你姥爷?”
“我也不知道。”
“除了老太太,他们一家子我谁也不喜欢,让魔鬼喜欢他们吧!”
“那,你喜欢我吗?”
“你不姓卡什林,你姓彼什柯夫,你是另一个家族的人!”
他突然搂住我,低低地说:
“唉,如果我有一副好嗓子,我就能把人们的心都燃烧起来,那会多好啊!”
“好啦,你走吧,小弟弟,我得干活儿了!”
他把我放到地板上,往嘴里塞了一把小钉子,把一块湿湿的黑布绷得紧紧地,钉在了一
块大个儿的四方木板上。
这是我最后一次和他谈话。过了不久,他就死了。
事情是这样的。
院子里有一个橡木的大个儿十字架,靠着围墙,已经放了很长时间了。我刚来时,它就
放在那儿了。
那会儿它还挺新的,黄黄的。可过了秋天,雨水把它淋黑了。散发着一股橡木的苦味
儿,在拥挤而肮脏的院子里,更显得添乱了。
这个十字架是雅可夫舅舅买的,他许下愿,要在妻子死去一周年的祭日,亲自把它背到
坟上。
那是刚入冬的一天,风雪严寒的大冷天。
姥姥姥爷一大早就带着3个孙子到坟地去了,我犯了错误,被关在了家里。
两个舅舅穿着黑色的皮大衣,把十字架从墙上扶了起来。
格里高里和另外一个人把十字架放到了茨冈的肩膀上。
茨冈一个踉啮叉开腿站住了。
“怎么样,挺得住吗?”
格里高里问。
“说不清,很沉!”
米哈伊尔舅舅大叫:
“快开门,瞎鬼!”
雅可夫舅舅说:
“瓦尼卡,你不嫌害臊,我们俩加起来也不如你有劲儿!”
格里高里开开门,嘱咐伊凡:
“小心点儿,千万别累坏了!”
“秃驴!”
米哈伊尔舅舅在街上喊了一声。
人们都笑了。大家似乎都为把这个十字架抬走而高兴。
格里高里拉着我到了染房,把我抱到一堆准备染色的羊毛上面,把羊毛围到了我的肩膀
上,又闻了闻锅里冒出来的蒸汽,他说:
“你姥爷今天也许不打你了,我看眼神挺和气的!”
“唉,小家伙,我和你姥爷在一块呆了37年了,他的事儿我最清楚。”
“最早,我们是朋友,一块作买卖。后来他当上了老板,因为他聪明,我不行。”
“不过,上帝是最聪明的,人间的聪明,他都是一笑了之了的。”尽管你还不知道别人
为什么那么做,那么说,可是你慢慢地都会明白的。
“孤儿,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