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听石越又说道:“吃
了败仗,不管是何原因,总要受处分。这个法度不能废,否则后患无穷。不过朝廷
亦不是不知道他的苦衷,枢密会议定议,罢段子介定州知州、飞武一军都指挥使之
职,但大敌当前,仍许他戴罪立功,权领定州军州事,以观后效。”
这责罚却是极轻了,范翔放下心来,笑道:“这定是垂相保他了。”
“我保他有何用?”石越淡然说道,“皇上亦看中他,亲口替他说情,总不能
两府诸公连皇帝的面子都不买。他倒是一点都不担心自己的前程,想着什么火铣?
他说了要火铣做甚么?”
“他想重练新兵。”范翔与石越相处日久,渐知石越心意,听石越说话,知道
表面上石越虽不假辞色,实则是已经许了,因笑道:“原本弩是最好的,训练亦简
单,但他怕朝廷不会将弩这种军国之器颁给他的定州兵。”
“大敌当前,还墨守成规。不过,这兵器研究院何时造出火铣的?我如何不知
道?”
“垂相日理万机,哪能连兵研院这些些小事,亦能操心?或曾察告垂相,垂相
忘记,亦未可知。”范翔笑道:“不管怎么说,昔诸葛武侯罚二十以上皆亲揽,实
不足法。学生己纤查过,这火铣当日兵器研究院造了一批为试验之用,因非军国之
器,便束之高阁。后来朝廷曾将图纸赏给高丽与邺国,那批火铣便封存起来了。”
石越疑惑的看了范翔一眼,“你如何知道这么清楚?这段子介的公文来了多
久?你便行文给枢府了?”
“段子介文书上午方至。”范翔笑道:“学生如何记得这许多事,幸而宣台之
中,有个博闻强记之人。十日前垂相令勾当公事黄裳回注京清查火器账册,看看朝
廷有多少火器,各存于何处,以备{时之需,黄裳回来之后,便是个活账册,凡与
火器有关之事,只要问他,莫不清楚。这甚么火铣,哪怕让兵研究自己去查,没个
十天半月,只怕他们也不会有结果。”
“他们造了多少火铣?”
.当时造了四百支,其中有八十三支登记报废,计有三百一十七支,一直封存
在注京火器库。”
石越点点头,道:“段子介既然要,便全部给他。再令真定府武库拨给他三百
架弩,一百匹马。你回文给他,兵不在多,而在精。不要重蹈覆辙,少招些无赖地
痞,招兵要招老实本份,有家有业之人。本相不指望他立建奇功,不要急于雪耻
要沉得住气。”
“是。”范翔连忙答应了。
石越盼咐完毕,将段子介的札子丢到一边,又问道:“河东那边如何了?”
“观吕惠卿、折克行、昊安国、种朴的报告,似可确定耶律冲哥并无真正攻打
河东之意,其只想牵制河东诸军。十天前,种朴派兵出雁门试探,夺了辽人两寨
但回程途中,又被耶律冲哥伏击,损兵折将。昨日枢府送来折克行、吕惠卿的奏折
抄本,尚未及上呈垂相过目一”
“哦,他二人说什么?”
“折克行称此刻与耶律冲哥作战,不过徒然杀伤,无益战局,既然耶律冲哥并
不主动进攻河东,河东诸军仍当以防守为主。诸军应该勤加习练,各州都要储备军
粮器械,日后若要反攻辽国,河东方有用武之地。耶律冲哥用兵狡诈,凭河东诸军
与之对敌,守则有余,攻则难成。要对付耶律冲哥,还是要河北成功,一旦幽州告
急,耶律冲哥只怕也难以在云州安生,只要他驰援幽州,河东诸军,便易于成
功。”
“他倒是想打便宜仗。”石越骂道,他心道他还指望昊安国奇袭成功,但这是
绝密之事,折克行不会在折奏上提起,他也只能绝口不提。只问道:“那去协防雁
代的神!十九营究竟到了何处?”
“上次来报,他们在西汤镇一带道遇山洪,道路被毁坏得厉害,有几座桥梁都
被冲毁了,行进不得。此后便无消息,不过学生以为,如今已是七月,天气好转
当地官员已在抢修道路,应当要不了多久,太原便会有他们的消息。反正河东如今
并无危险,他们早一日到,晚一日,倒也无关紧要。”
“这是朝廷之失。早当在河东路也建一个火炮作坊,为防地方割据,便因噎废
食!”石越痛声反省,忽见范翔脸色尴尬,因问道:“怎么一”
范翔尴尬笑道:“垂相所言,亦是吕惠卿奏折所言诸事之一。他建言朝廷亡羊
补牢,在各路及重要军镇,皆要兴建火炮作坊,朝廷想问垂相意见一”
“这大可不必因人废言,只管回复朝廷,此亦非吕惠卿首创,昔日君实相公在
时,早有此意,此事范枢使亦知。”
“是。”
“吕惠卿还说了何事?”
“另有三事:深州有必救之理:胡人不可领兵:请率太原兵出井隆以援深
州。”
石越笑道:“他的太原兵能济得何事?不过迎合皇上而已。”
范翔更是尴尬,但他不敢隐瞒,只得硬着头皮说道:“前日勾当公事高世亮出
使河东回来,曾与学生言道,吕惠卿在太原练兵,士甲颇精。太原、雁代之地,本
来民风到悍,太原兵虽只是教阅厢军,然吕惠卿在太原有年,教阅厢军一直操练不
辍,非他处可比一”
石越的笑容顿时僵在了脸上,冷冰冰的说道:“他是太原都总管府,守好自己
辖区便可。慕容谦已至镇、定,他若去了,是他听慕容谦节制,还是慕容谦听他
的?”
“是。”范翔不敢再说,连忙闭嘴。
却听石越又没好气地问道:“王厚呢?何畏之呢?到了何处?”
范翔正要回答,却见厅外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