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事到如今,他也只有再想方设法,说服石越增兵—但这又岂是容易之
事?唐康还不知道石越此刻正如何恼他呢?他想了一会,终无头绪,又想起一事
便披上披风,跟亲兵盼咐了一声,便出了大帐,径往旁边的一座小帐走去。
到了那小帐前面,他正要掀开帘子进去,不料田宗销正好自帐中出来,见着唐
康,急忙上前行了一礼,十分焦急的问道:“唐大哥,我正要寻你,刚才听说咱们
要撒兵?”
唐康尴尬的点了点头,他本就是特意前来与田宗销解释一声。但田宗销见他点
头,立时便急了:“唐大哥,这万万不可啊!”
“宗销,这亦是迫于无奈的下策。”唐康避开田宗销的眼睛,轻轻拍了拍他的
肩膀,道:“今日之战,你也曾亲历。我军已经力尽,非得回去休整数日不可。你
放心,我唐康绝不会对深州见死不救的,咱们还会再来一”
但田宗销哪里听得进去,“可是一可是一”他心里也知省唐康所言,不无
道理,但正因如此,他心中却更加着急,想着围城中的拱圣军袍泽日夜盼援,田宗
销鼻子一酸,忍不住痛哭失声:“可是深州一”
唐康见他如此,心中更是唱叹,只得勉强安慰道:“你放心,咱们定不会让深
州陷落的。”
田宗销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很快止住眼泪,抬头望着唐康,道:“不!”
“不?”唐康一愣。
“唐大哥既有此诺,宗销当谨记在心。”田宗销看着唐康,高声说道:“但是
深州城内,姚太尉、还有一众袍泽,却还不知道唐大哥的这个承诺一”
“这好办,我会着人送信进城,告诉姚太尉一”
“不必了。”田宗销笑着打断唐康,“宗销乃是拱圣军的人,是宗销出来请
援,便当由宗销将这个消息带回深州!”
“此事万万不可!”唐康真是大惊失色,“绝不可如此!如今深州重重被围
你岂能轻易进去?你若有个万一,我如何向阳信侯交待?”
“大宋朝谁人无父母?别家父母,亦是同样的难交待。”田宗销平静的笑道
“田家世代忠烈,宗销既已从军,马革裹尸,亦是份内之事。今日一番恶战,辽军
必然相是栖疲惫的,我正好连夜进城。唐大哥尽管放心,这往来的路,我都是极熟
了的。”
“这一”
“我回到城中,必将大哥的话转告城中军民。大哥放心,只要深州尚有一个宋
人在,城池便不会陷落。”
唐康看着田宗销的神情,知他主意已定,绝难劝阻,但他心中又着实为难,唐
康一生做事,绝少顾忌人情,惟有对田烈武,唐康深感其德,念念不忘。此时要送
他亲生儿子去一座随时可能落入辽人之手的城中,他如何能点这个头。但是,他也
知道,他没有理由拦住田宗销,他总不能告诉天下人,他唐康对深州能否坚守得住
没有信心吧?
过了好一会,唐康才终于极勉强的点了点头,“你要回去可以,但不能一个人
回去。我让何将军挑出三十名好手,护送你回去。”
便在唐康与李浩心生惧意,宋军悄没声息的准备退回衡水之时,辽军大营内
萧岚也是忧心忡忡,他在自己的大帐内喝着闷酒,却始终无法压制住心底里泛起来
的那种惧意。
大辽军队,自南下牧马以来,除了在沿边雄、莫诸镇还算得意外,此后进展
实难让人安心。开战两个月,谍报显示西军尚未出现,但他们所遇到的宋军,却都
已经很不好对付,甚至可以称得上是劲敌,这哪里象是一只曾经被一些不值一提的
西南夷打得屁滚尿流的军队?
深州城内的拱圣军,与今日让大辽铁骑战死三千余人、损失战马五千余匹的这
只晓胜军,皆是令人生畏的对手。而另外的战场上,宋军的韧性也让萧岚颇为吃
惊。
原本,按照耶律信的命令,此刻西线的萧阿鲁带部,是应当早就到了深州与韩
宝、萧岚合兵,若是那样的话,他们原是可以抽调更多的兵力与晓胜军决战的,那
样战局也许便不会是今日这个结果。
但是,直到此时,萧阿鲁带部,还是连踪影都见不着。
原因便是那个段子介。
转战镇、定之间的段子介,自侦知深州被围,他除了派兵增援深州外,还料到
了萧阿鲁带的下一步必然是要南下与韩宝合兵。此人耳目极广,萧阿鲁带部才开始
合兵,他便已经知道,连萧阿鲁带部南下的时间与行军路线,竟皆被段子介窃知
让他预先伏兵于唐河之畔,欲趁萧阿鲁带部渡河之时,打个错手不及。幸好段子介
依靠的,除了他的定州兵外,到底还是些乌合之众的忠义社之流,事机不密,反被
萧阿鲁带所乘。萧阿鲁带将计就计,在唐河畔大破段子介,斩首千余级。段子介率
败军退保博野,萧阿鲁带引兵追击,攻城数日不克,不得不解围再次南下,不料段
子介便如打不死的阴魂,竟然悄悄引兵踢其后,大破萧阿鲁带的后军。萧阿鲁带无
法从容渡河,不得不又回军与段子介交战,但段子介这次却学了个乖,先是藏在一
个老寨中固守,然后在夜色掩护下,连夜遁回博野。
结果,双方在博野一带,竟就此陷入一种可笑的僵持。唐河曾经是宋朝的塞防
重点,那里有无数废弃的寨子、营垒,如今都被段子介善加利用。一旦萧阿鲁带想
要渡唐河,段子介就率军追击,攻击他的殿后部队,当萧阿鲁带回军交战时,段子
介马上跑到某座城寨中坚守不出,若见萧阿鲁带率的兵多,便赶紧遁回博野。
于是,虽然博野至深州不到二百里,但因为中间夹着唐河、淳沱河两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