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凉觉得自己真是太薄情了，就像一只真正的狐狸精，竟然在乐正青的掌心里舒舒服服地睡了一觉。果然安慰人这种事真的很难。
她醒来时已是初晨。窗帘被拉开一条极小的缝，乐正青赤着脚坐在地上，窝成一团，双手紧紧地托着她。微长的发遮住眼，细碎的光透过缝落在他身上，在那张清秀的少年脸庞上打下淡淡的阴影。
乐正青整个人都像笼在阴影里，就这么呆呆地看向太阳初升的那处，透过这一栋栋的大厦丛林，诚惶诚恐地张着眼。
“好漂亮。”颜凉懒懒地舔舐自己的狐狸毛，在乐正青的掌心里甩了甩身子，舒舒服服地伸了个懒腰。
朝霞慢慢绚烂，透过深蓝的天空往这边蔓延而来，一直沉寂的苍白世界被着色。直到朝霞落在乐正青那张苍白的脸上，他看向她的眸子盛满了欣喜和满足，瞬间流光溢彩。
“凉凉。”少年的喉咙动了一下，有些腼腆地低下头，又透着不许拒绝的倔强，“可以这么喊你么？”
“没什么不可以的呀。”颜凉用狐狸尾巴蹭着乐正青的脸蛋，坏心地调笑他：“只是为什么要突然那么叫呢？你是觉得颜凉不好听吗？”
果不其然乐正青变得支支吾吾，脸上的红就和火烧云一样。
“不是的。”他支支吾吾地说，“我只是觉得如果以后要做你男朋友的话，总要有个不一样的爱称。”
“那我不是你女朋友，就不能叫你阿青了吗？”狐狸团在跳出掌心，颜凉往前迈着步子走远，乐正青急急忙忙去抓她，却又抓不住。
他只得立刻答应：“可以，只要是你叫什么都可以。那我……可以叫你凉凉吗？”
“我就没有不答应你呀。傻阿青。”
少年分明这般患得患失，却又强作无所谓的样子，颜凉觉得很好玩。她变回人之后穿好衣服，凑到仍旧蹲在地上的乐正青身边，抱着他的脑袋亲了一口，“快起来吧，地上凉。”
“昨晚睡冻着你了？”乐正青用袖子擦去脸上的口水，而后用手摸被亲吻的那块皮肤。
“没有，我睡得很舒服。所以才谢谢你啊~”
颜凉索性露出狐狸尾巴一甩一甩的，“阿青如果你恢复身体时，还想锻炼手部肌肉的话，可以再来找我噢。”
乐正青想说才不是为了做复健才托举了一晚上的小狐狸。分明是喜欢她不舍得松手才抱着的。
可颜凉冲他笑着，得意洋洋的坏样子，他喜欢。
他回以笑意：“嗯，好，麻烦凉凉了。”
“嘿嘿，不麻烦。阿青肚子饿不饿，我想去吃早饭了。轻暖阁应该管饭吧？”
见到浑身是伤，脱离故所在外流浪的乐正青终于笑了出来，颜凉开心得能多吃一碗饭。
“管饭是管饭。”乐正青拉住即将蹦跶出去的颜凉，说的不情不愿，“可还有别的事要先做。昨天晚上你睡着的时候，你的大师兄来找你了。他见你睡着，没吵醒你，叫我等你睡醒了一起过去见他。”
“大师兄？”
齐业？颜凉愣了片刻，理清思路后立刻立起了狐狸耳朵。
当初在别墅里，大师兄就生自己的气直接开车走了。而后抓来轻暖阁，也是齐业大动干戈地叫来师傅将自己救出去。躲在颜玉笙家是齐业拜托的，他还打电话让自己乖乖等着他来接。
可自己还是这么任性，直接跟着尊主回来了。
“他是不是很生气啊。”颜凉已经能想到齐业对她失望透顶的眼。
肯定比那天在车上说有错的是他更苍凉。
“是挺生气的。”乐正青轻轻地抱住颜凉，“不过齐长官应该是生我的气。他负责来抓我回管理局，可我已经向尊主投诚了，他的工作没法继续。”
“哎，等等。抓你回管理局？”
颜凉越发觉得心冷，“你是说，我大师兄知道你这些事吗？我一直以为你身上的伤是为人太臭屁太自傲，和别人打架弄的。”
乐正青点头，但绕开了颜凉在乎的点，他笑：“我可是结丹期的修士，和我打架，他们不想活了么？”
看吧，少年就是这副自信得近乎自傲的模样，颜凉才没想到这些伤来得如此惨烈。
“但我真的没有办法了，才只能投向尊主。虽然之前那样在外奔逃也好，但管理局总会找到我，妖怪遇见了我也会下杀手。”乐正青小声地问颜凉：“凉凉你也没有错，遇到这样的事，除了找尊主没有别的办法。所以别怕。”
这样的事。
怎样的事？
颜凉迷糊的色叫乐正青觉着讶异，“你难道不是因为这个才投向尊主的？”
“我只是对他们失望透了……”颜凉垂着脑袋，吸了吸鼻子，“我只是不想做人了，才乖乖跟着尊主回来了。”
乐正青很想问是什么事叫颜凉那么伤心，只是说起失望这两字都快哭出来的样子。
但他没有问，生怕再惹她难过。“我们去见你师兄吧。他应该和尊主在商量你的事。”
出乎意料的，君无和齐业就在隔壁的房间里。虽然君无斜靠在沙发上依旧目中无二的孤傲在上，却和齐业意外的和谐。
“阿凉。”
也是彻夜未眠的齐业站起身，想去拉颜凉，却被君无的眼逼退回去。
“来。”
君无淡淡地开口，示意颜凉坐到他的腿上，颜凉觉着不好意思，却被强拉了过去。
她低着头，不敢看齐业质问的眼，双手一直绞着衣摆。
良久，就在乐正青都要以下犯上开口替颜凉解释的时候，齐业先叹了口气。
“是师兄不好。”齐业低沉的嗓音充满疲惫和自责，“我该早些去颜家接你，让你难过了，对不起。”
“哎？”
颜凉抬起头，对上齐业深深担忧的眼。
向来凌厉的脸，在她面前永远那般沉稳，说着大师兄会解决的人，竟然在向她道歉。
“大师兄你原来知道？”颜凉还保持着最后的希望，“你知道颜家的事，还是我被挖去一半的事？”
齐业不敢再瞒下去了，只得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