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宜玟眼珠子滴溜溜一转,笑道:“是不是大哥回来了?我这就去找他!”
梁宜筠合上书本,笑道:“大哥没回来。是鸿哥哥,他晚上在家吃饭,大妈说要多做几道他吃的菜。”
梁宜玟重新躺下,叹声道:“没劲!这太yn晒得人头疼,我才懒得去呢。”
当天晚上,月亮圆圆地挂在中天,草丛中的虫类嘤嘤唧唧地叫着,庭院里的灯也熄灭了。她还躺在那儿,整个人沐浴在清凉的月光中,lu0露的肌肤似乎是裹上一层轻纱的莹白。阿碧提着马灯过来,轻声问道:“四小姐,快十点了,咱们还是回房去睡吧?”将她唤醒。
梁宜玟睁开眼,看见四周的飞蛾都往那唯一的光源处扑棱,心恍惚地道:“我刚才做梦了,梦见——”
在灯光下可以看见四小姐se痴愣,阿碧极少见过她这副模样,因此非常好:“你梦见什么了?吃人的妖怪?还是獠牙nv鬼?”
她r0ur0u眼睛,只说了一句:“没什么。”
主仆二人进到卧房里来,她寻出拖鞋递给四小姐,道:“水已经备好了,可是要去洗澡歇息了?”
洗澡倒把瞌睡给洗没了,她让阿碧自去休息,独自坐在梳妆镜前一面篦头,一面端详自己,她长得并不像去世的母亲,但那尖尖的下巴可以算作是一种证明罢?记忆里的母亲,眉眼清淡柔和,x格也同她的容貌一样温和而安静,亲戚们都说梁三太太是有福气的人。——她突然一把将梳子磕在桌上,跌跌撞撞地朝铜床扑去。
梁宜玟把脸埋在小洋枕头里,听不见哭声,只看见她白皙的肩头正微微颤抖着。枕头是蕾丝边的洋式风格,内里塞的却是专门配的绿豆槐花芯,脸极力贴住它,x1得多了有些脑门发胀,也许是她哭累了,她换了个姿势,拿半边脸枕着,一动也不动,仿佛是盹着了似的。
庭院的正中央生着一棵高大的木樨树,正在开着花,那一蓬蓬的金hse碎花在微风里发抖,零零落落地掉在她身上。她仰着脸望去,碎花便像雨滴似的落在她稚气的脸上,她欢喜地道:“下花雨咯下花雨咯,妈妈你来看呀!”
正乐着,从树后面跳出来一个粉雕玉琢的男孩,他挑着眉毛笑道:“宜玟你看我没撒谎吧,真有下花雨这一说!”后面跟着一个瘦小g枯的男孩,生着一双漆黑的眼睛。
梁宜玟喜眉笑眼地道:“哥哥你快点儿再弄一个,我还要看!”也学着他们用脚去踢粗壮的树身。
梁裕宁道:“宜玟你看着,得这样使力才不会伤到脚脖子。”抖得碎花漱漱乱飞,三个人在树下笑成一片。
嘻嘻哈哈一阵吵闹,让屋内的人听见了,一个年轻秀丽的妇人走出来,柔声道:“嗳你们三个别把树踢坏了,不然明年可就没有桂花糕吃了。”
“妈妈你看,你看呀!”她身前的两gu辫子已经散得不成型,发丝sh腻腻地沾在脸上。
三太太连连摇头,笑道:“你这丫头怎么b哥哥们还顽皮,快进来,我跟你换张汗巾。”转身进到没有光的暗处去了。
梁宜玟蹦蹦跳跳地跟上去,甫一踏过门槛,热浪便直接打上身来,房内骤然火光滔天,哔哔擘擘地烧到屋外去,蔓延到那棵木樨树,红得不可收拾。烧焦的器物在黑烟里摇摆,像一个个狰狞的鬼影,她跌倒在地,双手掩住自己的眼睛,锐声哭叫起来:“妈妈……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