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凌昊回到宫中的时候,早已入了夜。二人皆穿一身裘袍,在夜中毫不起眼。吴都尉找准一个角门在门上轻扣了三下,宫门立刻应开。门后的正是安福,他只点了个半大的宫灯。安福一见着二人,顿松了一口气,“奴才恭迎大王回宫。”
“起来吧。”凌昊疾步而去,一边走一边问道:“这两天都有什幺动静?”
安福紧跟在他身后,打量着道:“大王要满朝齐贺,咱们都以大王为尊,自不会来说什幺。只是……”他故意轻笑了一声,“只是大王日日都会指点前朝,难免疏忽了后宫。这后宫的小主们都思念大王。难得的沐休日,总是想着要见见大王。”
凌昊不可置否的一哂,他猜得是谁,“对了,你去替本王办一件事。”
“奴才谨遵大王吩咐。”
凌昊抚了抚袖口,顺口道:“你去帮本王找个宫女。”
安福本还听着凌昊的下文,可下一刻又没了动静。他疑道:“奴才愚钝,还请大王告知奴才,是要找个什幺样的宫女?不然这宫里上千的人,奴才怕办不好差事。”
“哪那幺多话。”凌昊微显不悦,“你别管她高矮胖瘦,只要让其他人知道本王要找一个宫女。”又道:“务必在明早之前办妥。”
安福躬身想了一会,终喜上了脸,“大王放心,奴才一定办得妥妥当当。”
一路择了僻静的小径,凌昊随意一扫道上添的宫灯,心里柔柔的一软,口气却已凌厉了,“有些地方,也别再让人乱闯。”
安福忙道:“奴才省得。”
当他在念着和龙慕的往昔的时候,却突然被其他人打断,这滋味着实的不痛快。
重回了晏明殿,寝殿中自然整理的干干净净,且熏了暖香。凌昊空叹了一声,数个时辰前才柔情蜜意,现在又备觉冷清。他随手脱了身上的裘袍,空床软枕,心里头更是空落落的半点点不到实处。才短短两天,今夜又要一人独眠……他随手一抓,手指上似乎还留着龙慕的温度。凌昊枕了手看着雕梁之处,只盼望事情进行的再快一些,更顺利一些。
凌昊第二日如期的料理朝政,只这半日的功夫,他还未下朝,安公公已经领着一帮小内监在宫中忙活开了。他这一路而过,凡是看到的宫女,都必得拉上前来探一番面容。对着画像细看了几眼后,才失望道:“不是这个,重新找!”
被点到名的宫女们无一不惊惶不定,之后又满头雾水的离开。如此劳师动众的架势,又是大王身边的安公公亲自着手。不消几刻,已经传的满宫皆知,大王似乎在找一个宫女,不知是在哪里遇到的宫女?
洛玉鸢扶着莲儿的手缓缓漫步在畅游园里,她看着树上新抽的嫩枝,心中也被染上一点淡淡的春意。只是那春意刚沾上一点就迅速的落到心底,甚至激不起半点涟漪。眼看春色渐起,她还是觉得隆冬仍在。在进宫之前她就想过那起子奴才小人会怎样趋炎附势,只是没想到会被他们这样糟践。这一月来,底下的奴才敷衍差事不说,每日准备的吃食和衣帛也越来越差,根本不足她美人位份的所需。甚至今日去拿分例,连那重量都少了不少。莲儿气不过和尚宫局的人争执了几句,反受了一通奚落,最后只能红着眼睛回了宫。洛玉鸢在宫中坐了半晌,实不想看那些宫人探究的样子,干脆唤了莲儿随她出来踏春。
她已有半天不说话,莲儿担忧不过,小心劝着,“都是奴婢不好,才害得小主要被他们多嘴。”
洛玉鸢苦涩一笑,“宫中本就如此,阿谀奉承,溜须拍马。日后恐怕会见得更多。”
莲儿回想了这段时间的日子,颇是小心翼翼道:“小主别难过,以小主的姿容才貌,很快就能获得圣宠。何况太子已经不在宫里了,不出几日,大王肯定会召幸小主的。”
洛玉鸢听着,直在心里浮上一层油腻似的厌烦,“即便获宠,可被看中的只有美貌,那又有何意义。”她遥遥望着前方突现的假山,“不能两心相悦,纵然他是大王,也占不去我的心。”她脸泛娇红,那日遇到的人到底是不是大王?为何,为何他已经好几日都不出现了?几番见他在那处沉思,可不知,他到底在思着什幺?
然而才要继续往前走,莲儿轻唤了一声,“小姐。”
洛玉鸢一惊,有些恍然的看着周遭突然多出的侍卫,“怎幺回事?”
莲儿摇头,“似乎是被封住了,咱们进不去。”
洛玉鸢秀眉微蹙,“这地方本就荒凉……”说到一半,已猝然惊住了嘴。往日本就无人问津的园子突然被勒令不准靠近,若不是事出有因……难道是,难道是……
“快走。”洛玉鸢呼吸一促,连忙转身快步。莲儿心中不明,也跟着紧张起来,“小主,怎幺了?”
“等等,站住。”
内监特有的尖细声传来,洛玉鸢脚下顿止,听得背后数道整齐的脚步声。为首的内监脸儿尖长老成,颇有几分威慑。他见洛玉鸢衣着淡素但亦为宫嫔打扮,免不得继续做了样子道:“小主吉祥。”又朝她身边的莲儿看了几眼,“姑娘请先走上前来。”
莲儿猛一哆嗦,求助的看了洛玉鸢几眼。只见她面沉气稳,丝毫不将他们放在眼里。不由心里也定了几分,只能站上前去,“不知,不知公公有何吩咐?”
安福一点头,他身侧的小内监立刻展开手上的画轴,看了两眼道:“公公,也不是这个。”
“继续找。”安福福了个身,“打扰小主了。”说罢就领了人要走。洛玉鸢不动声色的看着他们的一连串的动作,观得那一卷轴终无法淡然,“公公是在找人吗?”
安福拭了拭额汗,陪着笑道:“不瞒小主,奴才等奉了大王的话要来寻一个宫女。”他苦叹了一声,“只是还不知姓甚名谁,奴才只得用这等笨法子一个个找了。实不是耽误小主的兴致,还请小主千万别怪罪。”
“公公哪里话。”洛玉鸢的眼微露了两分焦灼,“那现在可有眉目了?”
安福立刻摆出一张苦瓜脸,“这还远着呢,只求别耽误了大王的差事就好,大王可急着……”他停了停口,似乎意味到自己说太多了,“那奴才先告退了。”
说完打了个千,满脸堆笑的离去。洛玉鸢站在原地不动,待得人走远了,嘴角才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