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同行,那真是莫大的荣幸。」
归乡,归乡啊。
听到这两个字,我便沉下了头,默然无语地牵着两人的手向前走着。酒楼附
近便是重建的现代城区中的小巷,若是可以从空中俯瞰这一片城区,你大概会惊
讶这座高度现代化的大都市核心竟然有如此古旧的印记。这是被本地人成为老城
区的庞大城中村,起源几乎能追溯到上个世纪,是这座城市在深海入侵之前便存
在的因为城市规划失误以及无人关注下层的产物,在深海入侵后则成了那被毁的
半个城区中没有能力购置新房的居民的安居所,和周围高耸的巨大建筑以及发达
的道路系统格格不入,有如人体内部的一颗肿瘤,四通八达的小巷如血管般伸向
现代城区,似乎正诉说着这座城市的老城区最后的挣扎。
然而这里却是我童年的嬉戏场。曾经的自己居住在这个老城区的边缘,和现
代城区接壤的一栋公寓楼里。在自己还是小孩子的时候,在每个飞快赶工完成作
业的下午,我便会闯进这个被大人们成为毒瘤的小巷中,和那些生活在这旧城区
的孩子们一起追逐打闹,用只有下层民众还在用的一两个硬币到已经快倒闭的杂
货店老板那里换一颗糖吃,或者是跑到那些毫无规划的肮脏绿化带中捡几颗掉落
在那里的玩具抢的子弹,然后偷偷藏到家中的玻璃罐子里,再或者是闯到某些瞪
红了眼高声豪赌的大人们当中搞乱他们的牌桌,然后在他们发怒并把我们抓起来
暴打之前嬉笑地逃之夭夭……
俱往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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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走在这一片毒瘤的核心时,那个昔日无忧无虑的孩子变成了镇守故土南
方海疆的一方将领,跟随在身边的也不再是无知幼稚的孩子,而是两位匀称的丽
人。
这片城区还是这么古旧和荒废,但曾经在这里的,那些熟悉的人已经逝去。
我的心不由得一痛。
「提督?这是第几次了……您没事吧?」
深夜的老城区内少了人来人往,原本喧嚣的各种无证店铺也销声匿迹,只有
偶尔路过的用好的目光盯着我们三人的行人表明我们不是处在无主之地。眼见
四下无人,逸仙便关心地望着我,询问着。
「没有……我们走吧。再走一点应该就到了。」
目的地是一栋在老城区边缘树立起来的现代化小区。周围的巨大都市无可避
免地在对着这一片毒瘤进行着逐步的切除手术,旧有的废旧建筑被拆除,污秽被
清理,现代化的建筑一步步地向内推进着,粉碎着这座城市古老却不干净的记忆。
而老师代表军方赠送给我的那份礼物,便是这现代化小区内最靠外的那栋不高的
公寓中的一间屋子,产权归我所有。这次归来,也有其中一个目的便是完成这栋
新房的入住手续。虽然我肯定不会在这里常住下来,毕竟南边还有座镇守府等着
我去打理,但是。
「总不能让你在回到故乡的时候去住酒店吧。」
那是那个糟老头子的原话。所以,我也便接受了这份礼物。碰巧的是,这个
小区和我小时候居住过的那个小区名字相同,但是稍微浏览一下住客名单便清楚,
跟我幼年时期生活过的那个小区毫无关系。那些自己熟识的人,恐怕不少已经在
深海舰队对这座城市的那一次袭击中丧生。而
恐怕,那一座迎接自己的屋子,也
是和记忆毫不相干的新房吧。
然而这个念头,在那扇自动识别身份的巨门打开后,消散殆尽。
室内的装潢虽说是新的,但是却用技术还原出了似乎已经有人居住过一段时
日的样子。门口的玄关、暗白色的鞋柜、大门口的洗手间,与记忆中自己居住的
那一栋公寓一模一样。我不由得失了,抚摸着苍白的墙壁,一点点地走进客厅。
黑色沙发的摆放,茶几的样式,正悬于墙壁中央的显示屏,客厅顶的吊灯。
完全一致。
二十年了。
现在仿佛,还能听到客厅侧的厨房传来的炒菜声,然后母亲把那几盘昔日看
来平平今日却怀恋无比的菜端到饭桌上;几乎将还是小孩子的自己宠坏的婆婆一
边笑着一边拍着自己的肩膀,然后将那一盆她认为好看的花朵放到窗台上;自己
已经中年发福的二叔在来访的时候永远带着那副憨厚的笑脸,然后开玩笑说要带
我到市中心那家新开的餐厅吃饭……
一家人原本幸福快乐的生活全部葬送在了深海舰队的入侵里,只剩下自己被
孤独地抛弃在这个世界。
再次回过来,才发现自己已经无力地跪坐在地板上,瓷砖上是被打湿的痕
迹。
「夫君……睹物思人,此时一定是感情脆弱之时吧。小女子会一直在您身边。」
被逸仙轻轻地拍着脊背,感受着两行浊泪在眼角一点点划过,我忍不住苦笑
了起来。屋外的弯月好似在跃动着,映衬着自己那一张已经暮气沉沉的脸。
「那场深海的入侵发生的时候,我还是个孩子。」忍不住瘫坐在地上,沉声
道,「城市被蹂躏屠杀,深海舰队处死了她们能看到的所有人。我还记得,我小
的时候因为是家中独子,所以备受宠爱。但是那个时候不懂珍惜,对父母,对长
辈,对亲人,总是十分任性,为所欲为。」
「直到深海舰队入侵的那一天,所有人都死了。」我惨淡地笑了一声,「从
屋里还没来得及逃出来的时候,一次炮击正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