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只好请归二爷高抬贵手。”
众人听了这话,都觉事在两难。冯同知一听是贡物,忙道:“贡物就是圣上
的东西,哪一个大胆敢动?”
归二娘道:“哼,就算是玉皇大帝的,这一次也只得动上一动了。”
冯同知喝道:“好哇,你这女人想造反么?”
归二娘大怒,伸筷在碗中夹起一个鱼圆,乘冯同知嘴还没闭,噗的一声,掷
入了他的口中。冯同知一惊,哪知又是两个鱼圆接连而来,把他的嘴塞得满满的,
吞也不是,吐也不是,登时狼狈不堪。
老英雄张若谷一见大怒,心想今天是孟兄弟的寿辰,这般搞法岂不是存心捣
蛋,随手拿起桌上一只元宝形的筷架,用力一拍,筷架整整齐齐的嵌入了桌面之
中。
归辛树手肘靠桌,潜运混元功内力向下一抵,全身并未动弹分毫,嵌在桌面
里的筷架突然跳出,撞向张若谷脸上。张若谷急忙闪避,虽未撞中,却已显得手
忙脚乱。他满脸通红,霍地站起,反手一掌,将桌面打下一块,转身对孟伯飞道
:“孟老弟,老哥哥在你府上丢了脸了。”
说着大踏步向外就走。
职司招待的两名孟门弟子上前说道:“张老爷子不忙,请到后堂用杯茶吧。”
张若谷铁青着脸,双臂一张,两名弟子踉跄跌开。
孟伯飞怫然不悦,心想好好一堂寿筵,却给归辛树这恶客赶到闹局,以致老
朋友不欢而去,正要发话,冯同知十指齐施,已将两个鱼圆从口中挖了出来,另
外一个却终于咽了下去,哇哇大叫:“反了,反了,这还有王法吗?来人哪!”
两名亲随还不知老爷为何发怒,忙奔过来。冯同知叫道:“抬我大关刀来!”
原来这冯同知靠着祖荫得官,武艺低微,却偏偏爱出风头,要铁匠打了一柄
刃长背厚、镀金垂缨、薄铁皮的空心大关刀,自己骑在马上,叫两名亲兵抬了跟
着走,务须口中杭育、杭育,叫声不绝,装作十分沉重、不胜负荷的模样,他只
要随手一提,却是轻松随便。旁人看了,自然佩服同知老爷神力惊人。他把“抬
我大关刀来”这句话说顺了口,这时脾气发作,又喊了出来。两名亲随一愣,这
次前来拜寿,并未抬这累赘之物,一名亲随当即解下腰间佩刀,递了上去。
孟伯飞知他底细,见他装模作样,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连叫:“使不得。”
冯同知草菅人命惯了的,也不知归辛树是多大的来头,眼见他是个乡农模样,
哪放在心上?接过佩刀,挥刀搂头向归二娘砍去。归二娘右手抱着孩子,左手一
伸,弯着食中两指钳住了刀背,问道:“大老爷,你要怎样?”
冯同知用力一拉,哪知这把刀就如给人用铁钳钳住了,一拉之下,竟是纹丝
不动。他双手握住刀柄,用力往后拉夺,霎时间一张脸胀得通红,手中虽无大关
刀,但脸如重枣,倒也宛若关公,所差者也不过关公的丹凤眼变成了冯公的斗鸡
眼而已。归二娘突然放手。冯同知仰天一交,跌得结结实实,刀背砸在额头之上,
登时肿起了圆圆一块,有似适才他吞下肚去的鱼圆钻上了额头。两名亲随忙抢上
扶起。冯同知不敢再多说一句,手按额头,三脚两步的走了。只听他出了厅门,
一路大声喝骂亲随:“混帐王八蛋!就是怕重偷懒,不抬老爷用惯了的大关刀来。
否则的话,还不是一刀便将这泼妇劈成两半。”
董开山趁乱想溜。归辛树道:“董镖头,你留下丸药,我决不难为你。”
董开山受逼不过,站到厅心,叫道:“姓董的明知不是你神拳无敌的对手。
性命是在这里,你要,就来拿去吧。”
归二娘道:“谁要你性命?把丸药拿出来!”
孟伯飞的大儿子孟铮再也忍耐不住,叫道:“归二爷,我们孟家可没得罪了
你,你们有过节,请到外面去闹。”
归辛树道:“好,董镖头,咱们出去吧。”
董开山却不肯走。
归辛树不耐烦了,伸手往他臂上抓去。董开山向后一退,归辛树手掌跟着伸
前。董开山既做到镖局子的总镖头,武功自然也非泛泛,眼见归辛树掌到,疾忙
缩肩,出手相格,却哪碰得到对方手掌?但听得嗤的一声,肩头衣服已被撕下了
一块。
孟铮抢上前去,挡在董开山身前,说道:“董镖头是来贺寿的客人,不容他
在舍下受人欺侮。”
归二娘道:“那怎样?我们当家的不是叫他出去吗?”
孟铮道:“你们有事找董镖头,不会到永胜镖局去找?干么到这里搅局?”
言下越来越不客气。
归二娘厉声道:“就算搅了局,又怎么样?”
这些日子来她心烦意乱,为了儿子病重难愈,自己的命也不想要了,否则以
孟伯飞在武林中的声望地位,她决不能如此上门胡来。
孟伯飞气得脸上变色,站了起来,道:“好哇,归二爷瞧得起,老夫就来领
教领教。”
孟铮道:“爹爹,今儿是您老人家好日子。儿子来。”
当下命家丁在厅中搬开桌椅,露出了一片空地,叫道:“你们要搅局,索性
大搅一场。归二爷,这就请显显你的神拳无敌。”
归二娘冷笑道:“你要跟我们当家动手,再练二十年,还不知成不成?”
孟铮武功已尽得孟伯飞快活三十掌的真传,方当壮年,生平少逢敌手,虽然
久闻神拳无敌的大名,但当着数千宾朋,这口气哪里咽得下去?喝道:“归老二,
你强凶霸道,到这里来撒野!孟少爷拳头上只要输给了你,任凭你找董镖头算帐,
我们孟家自认没能耐管这件事。要是胜了你,却又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