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定宸动作艰难地抬起一只胳膊,颤抖着握住了凝月放在自己胸口的两只手,吃力地喘息了几下,哑声道:“不必了……”说话间那血却又是迅速地从嘴角沁出,染得那薄唇红得更艳,衬着他苍白俊美的脸,益发地触目惊心。
——还是一如三年前初见时,那个初春的寒夜里,眉目妖异艳烈到摄人心魄。
凝月惊恐失措地死死抱着他,心如刀绞,哭得泪如雨下,自己的手被他胸口绵延而出的血浸透,湿热粘稠,凝月却只觉得刺入骨髓的冷。龙城五月初的夜风还有着透骨的凉意,凝月被陈从昭从宫里掳走时只穿了件单薄的裙子,她在外许久已是遍体生寒。可是再冷也比不上她此刻内心因为巨大恐惧而逼出来的森森寒意。
她真的是一个从来都不走运的人。每一次都是在她以为终于好不容易地抓住幸福之后,又再度被毫不留情地彻底毁去。
为什么命运要待她如此得刻薄残忍?
阿娘……萧则琰……现在就连萧定宸也要被夺去吗………
泪眼朦胧中,他那双深邃的暗棕色眼睛一如既往宠溺地看着她,只是这目光却也如同秋风中的枯叶之蝶,散发着濒死的气息。
萧定宸知自己已是半身跨入幽冥往界,再无半分回还人世可能,却是心中从未有过的一片宁定。
他重重地咳了几声,想要起身,几度使力却只是让血流得越来越多,他无奈地放弃动作,高大的身子萎顿在凝月怀里,呼吸间都弥漫着血的腥味。
他静静地笑了下,目光闪动:“小丫头,我就要死了……咳、你高兴吗?……”
“我、我当然高兴!”凝月哽咽着说:“你死了……我就不用天天看着你这个年纪能做我父亲的老男人了……”
她的眼泪簌簌如雨地落在萧定宸的脸上,他伸出舌尖舔了舔,“呵呵……是吗,那我就放心了……”他沉声笑了下,却又是身体一震,更多的血从伤口处流了出来。“小丫头……我想若你真的是我女儿该多好……我定会是一个好父亲的罢……”他又咳了几声,气息微弱地道:“我知我对不住你,更对不住阿尔萨兰……咳咳……”
凝月却是哭得气也喘不上来,点头胡乱应着,“我知道,我知道……你本就是这世上最好的父亲……你对我的好,我全知道的……”
“算啦,这辈子就这样吧……”顿了顿他又喘了下,“小丫头,我给你留了道旨意……我死了之后,你便可以回靖丰了……咳、银票和宅子我已给你备好了……”
“我不走!我哪里也不去……你死了我就给你守陵墓去!所以你不准死!不准死!……”凝月听不得他这样的话,一心想跟他对着干,像是这样他便不会死去。
萧定宸听了这话却轻轻摇了下头,眼中似有不赞同之意,他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抬起手来想给凝月拭去眼泪,可那只手伸到一半,却猝然垂落,再不动了,只眼睛似喜似悲地凝望着她。
凝月看他雍容魅惑的眼不再深邃锐利,渐渐涣散开来,宛如朝阳下缓慢消散的缥缈晨雾一般,口中慌乱地急急道:“我、我……会好好儿收着你那张琴……”萧定宸虽已智在逐渐消散,听到这句话虽然十分突兀,却是她在说她已经原谅了他强迫她的那一次,微微笑了起来,“是吗……可惜的是我……还未曾和卿卿合弹一曲……”凝月一叠声儿地哭道:“……你别死……何时我都答应你……”只盼着他能再与她说几句话。
萧定宸长长吐出了一口气:“凝月卿卿…………”气流微弱地拂过了凝月的耳边,却再没了声息。
瞎鸡儿写的,随便看看吧……(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