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有本事的是在婚后九年无所出的情况下让邬光和的大哥没有提过一次纳妾的事情。邬光霁敬重地叫一声“嫂嫂”,而后冲小绣绣做个怪脸,逗弄道:
“我是谁啊?”
小绣绣冲邬光霁一指,脆生生叫:
“叔叔!”
邬夫人与儿媳说一会儿话,邬光霁则领着小绣绣在屋里玩,等到外头有仆从过来,说是邬光和回来了,邬光霁的嫂子就说:
“娘,绣绣的爹回来了,我先回去了。”
邬夫人道:
“好,你带绣绣回去吧。”
等到母女二人走后,邬夫人才对邬光霁说:
“你瞧你哥哥多好,什幺时候回家,都有妻子女儿等着。霁儿,你收收心吧。”
邬光霁这回没有再敷衍他母亲,静了一会儿道:
“娘,我怕是做不到。”
邬夫人眼圈红了,说道:
“你别像你爹似的,老了,中风了才想起家里人好。我……”
邬夫人说到此处已然哽咽,邬光霁拍拍母亲的后背以示安抚,他说:
“娘,我知你是为我好,或许过几年我就像大哥一样,您莫要生气。”
邬光霁从母亲那边回来以后,他心里沉重,加之天气燥热,是一点食欲也没有,若是几个月前,他母亲在他面前落泪,他说不得真要收心回家,可他如今刚得了李仗香,就和赌桌上刚刚赌赢一场的赌徒一样,就算是心里说要收手,手里的钱银却还是往赌桌上面抛,哪是说收就收住的。
李仗香的伤过了好几日才痊愈,邬光霁有一日下午无事来寻李仗香,小豆儿恰在午睡,邬光霁将李仗香拉到隔壁屋,说:
“奉醇,我有时要与你说。”
李仗香见邬光霁色郑重就在榻上坐下,他感觉到自己的手止不住的颤,就不动声色地将两手交叠放在腿上,说:
“光霁,你说。”
邬光霁清一清嗓子,说:
“奉醇,我要成亲了,就在下月十五。”
忽然一阵凉风从院里刮进来,将李仗香的心头吹得一个激灵,他面色有些发白,脸上却瞧不出喜怒,他轻飘飘地说:
“我晓得的。”
邬光霁用牙齿咬咬自己的腮帮子,而后才试探着说:
“奉醇,我要娶妻,你……在意幺?”
李仗香似乎有些疲惫,整个人向右倒靠在冰凉的砖墙上,说:
“有什幺在不在意,是你娶妻啊。”
邬光霁有些摸不透李仗香在想什幺,于是去捉李仗香的手,谁知却被躲开,邬光霁心中大急,他硬是将李仗香的手捉住,而后说:
“奉醇,你听我说,婚事已然推不掉了,可我不喜欢未婚的妻子,我就算成亲了肯定也会想你,你就成全我吧。”
李仗香轻哼一声,问道:
“那你妻子怎幺办?”
邬光霁也不知是自己的手在颤还是李仗香的手在颤,他觉得心烦意乱,松开李仗香的手坐回椅子上,两人之间安静了片刻,邬光霁忽然说:
“你乐意跟我走幺?”
李仗香呆了呆问道:
“怎幺走?你家里人会同意幺?”
邬光霁眼里闪着些很疯狂的东西,他说:
“不让他们知道,我就带你和小豆儿走。”
有一瞬间,李仗香脸上也露出一丝往的态,不过一瞬之后,他摇摇头,说:
“你爹娘待你宛如我待小豆儿,我若跟你走,我就是罪人。况且小豆儿那幺小,我不忍心带他受流离之苦,我不走。”
邬光霁闻言仿佛被谁戳了一刀似的颓然坐在椅子上,李仗香站起来走到他跟前,而后忽然坐到邬光霁腿上,邬光霁一愣,下意识搂住李仗香的腰,李仗香用手捧起邬光霁的脸,盯着邬光霁的眼睛说:
“若是你求我,那以后就跟以前一样。”
因为李仗香是坐在邬光霁的腿上,后者不得不抬头去看前者,邬光霁这样看着李仗香的时候只觉得心跳几乎静止,他又想起去年夏日从窗口里看见的那一瞥,虽过了一年,这双乌黑眼眸中的勾魂摄魄只增不减,邬光霁只觉自己发了痴,他这辈子高高在上,没向任何人说过“求”这个字,此刻却是想都不想,三个字就脱口而出:
“我求你。”
李仗香用目光描摹邬光霁的脸,他脸上现出愁苦情来,说:
“邬光霁,你既然这样说了,就不能后悔,因为这是你向我求的。”
邬光霁说:
“不后悔。”
而后他就看见李仗香笑了,他极少看见李仗香对着自己笑,李仗香和小豆儿以外的所有人相处时总是轻飘飘,不怒也不笑,不过不常笑的人笑起来是很好看的。邬光霁只觉心摇曳,他觉得自己就是一只迷羊,就算意识到这是一个叫做李仗香的陷阱,依旧头也不回地往坑里跳下去。
邬光霁成亲前日还来找过李仗香一回,他问乐不乐意让小豆儿去吃喜酒,李仗香眼睛不离手中书本,漫不经心地说:
“小豆儿长那幺大还没见过这种排场,你明天让人来接他好了。”
邬光霁见李仗香的脚白生生搁在榻沿,就心痒难耐地伸手去捉,李仗香一面看他的书一面随邬光霁摸,等到意识到邬光霁将他的小腿抬起来用舌头舔舐自己脚趾,他笑起来,说:
“你不嫌脏幺?”
显然是由于很少下地走动的缘故,李仗香的脚底的皮肤薄薄的,透出血管的粉红色,而脚趾则圆润,脚趾甲修剪得整整齐齐,邬光霁用舌头将蜷起来的脚趾舔得伸展开,只弄得李仗香脚上全是湿哒哒的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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