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你查查还有多少银子,过几日稻子下来以后多囤些,要是仓库里堆不下,就让人搭个棚子将盐取出来放外面,这世道……买米的人都少,谁还顾得上吃盐……记得留下五十两给你弟弟办喜事。”
邬光和将老父吩咐的都一一应下,而后推门往外走就看见邬光霁正抱着小绣绣在逗廊下笼子里的雀儿,天气炎热,小绣绣上身穿件粉红的无袖褂子,藕节似的手臂上全是白生生的嫩肉。小绣绣瞧见邬光和,就奶声奶气地叫一声:
“爹爹!”
邬光和将女儿接过来掂两下,小绣儿咯咯笑起来,用藕节似的胳膊圈住父亲的脖子,说道:
“爹爹,背!”
邬光霁上前将小绣绣放到邬光和背上,邬光和将两手背到身后托住小绣绣,小丫头兴奋急了,邬光霁在一旁帮她起劲:
“绣绣,你骑的大马走得慢,你快叫‘架’,好叫他走快些。”
小丫头奶声奶气地叫:
“架!爹爹!你快跑呀!跑呀!”
等到奶娘来将与爹爹玩尽兴的小绣绣抱走,跑得满头大汗的邬光和对着弟弟后脑勺打一巴掌,骂道:
“你小子。”
邬光霁见他哥累得面红耳赤觉得挺得意,他说:
“哥,你快回院里去,你瞧,嫂子从那边张望你呢。”
邬光和向邬光霁指的方向看一眼,发觉没人,回头见弟弟脸带戏谑,气得抬脚就要踹邬光霁,邬光霁立马往后跳跃闪躲,这时候冷不丁听见一声咳嗽,回头看,只见邬老爷拄着木杖正站在屋门口。邬家兄弟立时收了玩笑的心思,就听老父训斥道:
“你们闹什幺,多大人还闹。老大老二,你们一个都做爹了,一个快成亲了,让人见了成何体统,快走快走,当真闹死了。”
邬光霁是很喜欢小孩子的,可要是想要和李仗香干好事,就不能让小豆儿在场,故而有几回邬光霁专挑小豆儿上学堂的时候去窦家的小院儿。
邬光霁正在街上一面走一面走路,忽然遇见有人向他打招呼,一抬眼见是认识的人,于是便点头示意,那人拱手道:
“邬二少爷,听闻你要大婚了?”
邬光霁礼貌地笑道:
“是了,下月就要娶妻了。”
那人就说:
“难怪,我瞧你眼角眉梢都带喜气。恭喜恭喜!”
邬光霁只得抱拳还礼,他心道不过是走在去探望李仗香的路上想起李仗香罢了,怎幺就成喜气了。
邬光霁这样想着,又觉得心情沉重,他觉得自己与李仗香断不了,可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王家小姐已经等了他一年,这婚又是不能不成,邬光霁已经好几回想询问李仗香乐不乐意在自己成婚后还保持关系,可是又觉此话甚是侮辱人,故而好几回话到嘴边还是咽下了。可是如今已经是非问不可,邬光霁喉头动了动,而后叩击李窦家小院的门。
李仗香走出来开门,他似乎是刚醒来,还有些睡眼惺忪,邬光霁走进屋里瞧见被褥凌乱,问道:
“我吵到你睡觉了?”
李仗香道:
“昨夜没睡好,将小豆儿送去学堂以后觉着头晕就再躺一会儿。”
李仗香刚睡醒,衣服也没拉好,邬光霁瞧见他锁骨下一片细腻皮肉,又看见李仗香缩到榻上的两只白白的脚,他对自己说:我待会儿临走时再问他,免得扰了兴致。
他这样想着,有些自欺欺人地贴过去抚弄李仗香胸前,李仗香皱皱眉道:
“困得很。”
他虽这样说,也没拒绝邬光霁,邬光霁得寸进尺,很快将李仗香身上衣服剥了干净,床榻上发出二人一阵阵的喘息声,过一会儿邬光霁坐起身来,有些不耐道:
“还不成幺?”
李仗香也坐起身,他胸前两点都让邬光霁嘬红了,瞧着淫靡又狼狈,他垂眸望着旁边,似乎犹豫一会儿,才伸手捉住邬光霁的手,小声道:
“我今晚让小豆儿到隔壁屋睡,你来,我等你……这事白天做怪不好意思。”
李仗香还是头回做这样的承诺,邬光霁心头狂跳起来,他抓起李仗香的手,确认道:
“当真幺?你乐意?”
李仗香轻轻点点头,又接着说:
“你晚些来,别让小豆儿看见你……”
邬光霁满口答应,又搂着李仗香亲一阵才理理衣服走了。
邬光霁走出窦家小院脑子里还被李仗香答应与他欢好的喜悦充斥,他这模样像极了毛头小伙子,他自己都觉怪,明明早不是头一遭,怎幺倒好像晚上要洞房似的。
邬光霁这一日脑袋想着李仗香,等到吃了晚饭就在屋里枯坐,一面算着外头打更人的更鼓声。邬光霁想起自己上午乐昏头忘了问李仗香那件事,他今晚若是想要成好事也最好暂时不提此事。
邬光霁在头疼将来和李仗香该怎幺办的时候,他不会知道李仗香昨晚想了一夜这个问题。
李仗香心知邬光霁的耐心再好也有限,他一步步地算着,看着,等到将邬光霁的胃口吊足了,他将来就算是不想要,想起曾经花费不少代价也会多少有些感情在,以后对李仗香也会留情一些。
李仗香每一回与邬光霁相处都在想自己该如何做才能将邬光霁的心思引到自己身上,他本来还想再等几月,可邬光霁的婚期就在眼前,他心中知道邬光霁将要与女人生儿育女去了,这是人人都必须做的事情,他不奢望留住邬光霁这个人的躯壳,但他要他的心。李仗香一直以来所做的就是想方设法地将邬光霁的心留下,无论是对小豆儿的慈爱心,对他的同情心愧疚心,还是满足心或者不满足的心,李仗香都要,他不用他时常陪伴身边,但要他像风筝一样地无法远去。
李仗香虽这样冷静地想着,他躺在床上,屋里黑漆漆静悄悄的时候,他也觉得胸闷,他想象将要与邬光霁成为配偶的女子将来夜夜睡在那人身旁,喁喁私语一年,两年,三年……那声音就和窗户底下的蝉鸣一样,风筝线让它磨得越来越细,终有一日断裂,就是色衰爱迟之日。李仗香这样想着越发胸闷,睡在他身旁的小豆儿在梦中发出轻哼,李仗香将小被子给他搭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