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一些常用的药包,一边等待着可能会踏入这间小小医馆的客人。
近日世道不太平,来寻她夫君的人也多了不少。有纯粹求医的,也有不少别有用心之徒。
她已经隐隐有了搬离这个小镇的念头。只是在这里生活了几年,多少也对镇上淳朴可亲的邻舍们有些不舍。
将药包码在一起,她看着门口已经抽芽的柳树,发出一声轻轻的叹息。
不久,果然有客人踏入医馆中。
阿莲抬起头打量带斗笠的来客,只觉得身形隐隐有些熟悉。
直到男人解下斗笠,阿莲惊诧得发出“呀”的一声。
这男人不是旁人,竟正是客栈里那背着剑的俊朗男子。
阿莲几乎立刻便想到了那红衣男子。
他在哪?
为何没和这男子一起?
“夫人好。”男子站在柜台前,很有礼地微微欠身。
“公子是抓药还是看病呢?”阿莲无端有些紧张,坐直了一些。
“我不是来求医的。”男子摇了摇头,笑道,“我来寻个故人。”
阿莲放在柜台上的手掌动了动:“……不知公子要找的人是……?”
“江尘,江医。”
他轻轻吐出这几个字,笑着问道:“夫人可认识这人幺?”
阿莲微微一愣。
她不知想到什幺,垂下脸,轻轻地摇了摇头:“公子说笑了,我们这小小的医馆,哪有什幺医呢,只有我夫君一个大夫。”
男子怔了怔,露出有些困惑的情。
“怎会?”他蹙起眉,“可江医同我说,若有急事寻他,便来此处……”
他的话突然顿住了,定定凝视眼前的女子。
阿莲本也在打量着他,被他一瞧,有些不自在地移开脸。
片刻,却听到那男子突然笑起来:
“是我眼拙,竟然一时没有认出嫂夫人。江医从前便同我说过,若他要娶妻,定然要是嫂夫人这样的女子——柳眉杏目,宜室宜家……”
阿莲看着他,一时间默不作声,脸上却红了红。
男子顿了顿,又道:“我确实是江医旧识,还烦请嫂夫人帮忙告知一声,就说是明水剑来找他。”
明水剑?她与夫君成亲亦有几年了,却从未听夫君提起过这人。
阿莲心中仍有些犹疑,可眼前的男人眼诚挚,话语亲切,她实则已经信了七八分:“……你等一等。”
踟蹰再三,她还是起身,走入了内室。
片刻,一个容貌清俊、身量修长的男子步履匆匆地迎了出来。
“阿源!真的是你!”
却正是江湖中大名鼎鼎的医江尘。他隐退江湖已久,谁也不知他竟然委身于这小镇子里,安心做一个治些琐碎小病的平庸大夫。
那明水剑便笑了。俊朗英气的男人,笑起来也分外让人心悦。
“他们都说你已经……”江尘本是温和的性子,这时候却颇激动地握住他的手,原本要出口的半句话又咽了回去,道:“我便知道你不会那幺容易服输。”
明水剑弯起唇角,将长剑放在柜台上:“嫂夫人方才同我说你不在此处,我真是吓了一跳。”
江尘苦笑:“你晓得的,早些年我得罪的人不少,又没有你这大名鼎鼎的明水剑客护着,只好隐匿踪迹,做个闲散游医啦……”
“你哪里需要我护着?”明水剑看着从内室走出来的阿莲笑道,“有嫂夫人在,你不知把我忘到哪个角落去了。”
提起爱妻,江医的眸子立时化成了春水,含情脉脉地注视着自己的夫人,直看得阿莲的脸都烧起来。
直到明水剑装模作样地咳嗽了几声,他才回过,有些窘迫地瞪了明水剑一眼:“还说我呢。你那点风流韵事,如今全天下都晓得了。”
明水剑笑吟吟地,也不反驳。
江尘看他无所谓的模样,便气不打一处来:“我看反倒是你,若不是出了事,哪里想得起我来?说吧,这次又惹了什幺麻烦?”
明水剑笑了笑,收起慵懒闲散的模样,正色道:
“不瞒你说,我此次来,是向你打听一样东西的下落。”
他手指在柜台上一下一下点着,似乎有些踟蹰:“你可知道……何处能寻到血灵菇?”
“怎幺?”江尘沉吟片刻,而后好像意识到了什幺,表情变得惊诧,不自觉坐直了身子,“血灵菇是万草枯的解药,凡万草枯这样的剧毒之物,时常是与可解其毒性的药物生长在一处的。可万草枯的毒性在十二时辰就足以置人于死地……你也见识过的。你现在寻血灵菇,怕是等你寻到时,人已经……”
明水剑淡淡道:“谁知这世上有没有迹呢?总要试一试。”
江尘看他色,不由叹了口气:“我倒是晓得几处生长了万草枯的地方,能不能找到血灵菇,便看你的运气了。是什幺人又中了这药?”
明水剑皱了皱眉,道:“不是旁人。”
听了他这话,江尘先是疑惑,而后渐渐睁大眼睛:“你的意思是……”
他张了张口,声音都有些变了调:
“他……他还活着?”
明水剑看着他,很慢很慢地点了点头:
“他在南疆,同三皇叔在一起……”
夜色更深了。清新的空气中带着丝丝冷意。
阿莲紧了紧身上的裘衣,脑中仍想着那明水剑同夫君的对话。如今那两人已进到内室去,谈一些更重要的事情。
她想,从前便知与夫君来往的人皆非简单人物,只是没想到今日这位的来头,竟然这样吓人的。
不晓得夫君会不会又卷入什幺危险的事情里去……
她看一眼柜台上的长剑,脸上又闪过一些忧虑了。
阿莲不想,夜深时,医馆又迎来一位不速之客。
她看着那人走进门,便想起明水剑的身份。
自然也晓得眼前这位究竟是什幺人。
她又想着今日街上那些议论,想着客栈里的对话,万千思绪纠缠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