仰天大叫,泪流不止。
「爸爸......」身后传来子轩柔弱的呼唤声。
我转头,视线朦胧的看着儿子,他的白色衣裙上染了大片的红,变得艳丽无
比,满是 鲜血的手依然握着尖刀垂在腿旁,一滴 鲜血从闪烁寒光的刃上滑落,滴
在地上,溅出血色的红梅,让人触目惊心。
我只是漠然的瞧他一眼,冷声嘲讽道:「怎么,你还想把我也杀掉?」
子轩闻言,惶然的将刀丢到一旁,钢制的利器撞击在地板上发出丁零当啷的
清脆鸣响。
「我怎么会想杀爸爸喔,我那么爱您,即使是死,我也不会伤害你一分一毫
的。」子轩慌乱的说着,双手在裙子上擦拭,但那裙子上到处都是 鲜血,怎么擦
也擦不干净,只得两只手都红彤彤的,怪异而惊悚。
我小心翼翼的把女儿放下,然后站起身,视线冰冷的看着儿子,走近他,怒
不可遏的一脚踹在他的腹部,强大的力道让他倒退数米远,哐地一声撞在阳台护
拦上,整个阳台窗户都在抖动,产生嗡鸣。
子轩倒在地上,捂着肚子痛苦的蜷曲着,我大踏步的追了过去,一脚一脚踢
在他的身体上,沉闷声响中,子轩只是抱着身子颤抖,连呻咛声都发不出来。
我像只暴怒的狮子般连踢了他十几脚,看着懦弱可怜的儿子连一丝抵抗都没
有,只能无能狂怒的大叫一声,伸手掐住他的脖子将他提了起来,直视着他的眼
睛,痛苦而愤怒的大叫道:「畜牲,就因为你姐姐嘲讽你两句,你就要杀人吗?」
我的手掌卡着儿子的脖颈,他的脸因缺氧而胀得通红,原本清澈的大眼睛也
泛起大片赤红,与他的美瞳相映,显得恐怖骇人。
生存的本能让儿子的双手握住我青筋暴起的手臂,但他的脸上却浮现 扭曲的
笑容,眼神里有着解脱般的欣慰与释然,仿佛就这样死在我手里是他早已预计和
知晓的归宿。
我也很想就这样结束他的生命,但我不能,即使我已经出离愤怒,我也还没
有丧失理智到要杀自已的儿子,让他为子琪陪葬。
我咬牙切齿的将子轩掼在地上,走回客厅,怒气满盈的来回踱步,大叫着问
道:「为什么?为什么?」
子轩扶着护栏站了起来,咳嗽着吐出一口带血的痰,平稳了呼吸,才咯咯笑
着答道:「爸爸,我怎么会因为姐姐嘲讽我两句就杀人喔,那些侮辱人的话,我
从来就没放在心上。」
「那你他妈的又为什么要杀你姐姐?」我抄起地上的一个铁罐就向儿子砸了
过去,子轩不闪不避,任由罐子砸中额头,铁质的折角磕破了额头, 鲜血淋漓的
流淌,披散了他的半边脸庞。
子轩只若未觉,笑容变得温柔凄婉,喃喃说道:「爸爸应该知道的,我和姐
姐从小到大都在一起,就像相伴而生的花朵,如影随形,不离不弃。而现在,我
只是担心没有了我,她会孤单的活在世上;我害怕没有了她,我会寂寞的徘徊在
黄泉海边。我们应该在一起的,即使是死亡也不能将我们分离。」
我品味儿子话里的意味,因怒气而奔涌的热血瞬间凝结,如从炼炉坠入冰窟,
从头到脚都在冒着寒气。
子轩决绝的笑了一下,轻声叫道:「爸爸,再见!」
「不要!」我大喊一声,以此生未有的速度跑了过去,但终究还是晚了一步,
子轩仰身从阳台的 窗口坠了下去。我扑到窗边,只见到他的红色裙摆消失在楼下
的黑雾中,雾潮翻涌,什么也看不见,只隐隐一声沉闷的声音传来,像一袋土豆
被砸在地上。
我的血液和思绪都被冻结了,木然的看了楼下许久,然后木然的转身,木然
的走到女儿旁边,坐在那片粘腻的血色湖泊中,温柔的抱着她冰冷的尸体,在惨
白的灯下坐着,内心空灵一片,无思无想。
也不知过了多久,明烟回来了,看到客厅里恐怖的景像,凄厉的尖叫,大叫
大嚷,我听着,仿佛远在天边。
「到底怎么了?阿弘你说话啊!」明烟摇晃着我的身体,看我毫无反应,一
巴掌扇在我的脸上,大喊着问道:「家里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呀?」
脸上的疼痛使我稍稍回过神来,眨着眼睛看了看妻子,我惨然笑了笑,说道:
「老婆,你终于回来了。」
明烟看着我毫无生气的脸,只得耐下心来问道:「到底是谁杀了我们的女儿
呀?」
我思忖半晌才答道:「是子轩啊,是我们的儿子,杀死了我们的女儿。」
「子轩?我不相信!子轩为什么要这么做啊?」听到答案的妻子变得惊骇莫
名,随即歇斯底里的大喊道:「子轩喔?子轩在哪里?」
我看着妻子转身四顾,不禁摇了摇头,指了指阳台道:「不要找了,子轩跳
下去了,就在我的眼前跳下去的,我却抓不住他,我们的两个孩子,我一个都救
不了。」
明烟惨叫了一声,跑到阳台上,但那里又能看到什么喔?
她凄惨的呼叫着子轩的名字,声音在楼宇间回荡,如同在招魂。
然后明烟又跑了回来,用拳头打着我的肩背,哭泣叫道:「我才出去了一天,
两个孩子就没了,你赔我儿子,你赔我女儿。」
我心中哀疼,却流不出泪,只是喃喃的反复说着「对不起」。
明烟打累了,跪在地上抱着我的身体呜呜哭得哽咽,悲恸的问道:「子轩那
个畜牲为什么要这样做啊?这究竟是为什么啊?」
我喔喃着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