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的手艺赞不绝口,我看是起了爱才之心。你不仅有个好媳妇,还有
个好妹妹。」薛槿乔优雅地用手巾擦了擦嘴,轻笑道。
「可惜禹仁今晚没来,我猜,便是连他也没有尝过你的手艺吧?」
薛槿乔有些不满地说道:「他一直这样,上一次与我一起用膳,还是我们刚
到青州时。也不知他如此来去奔波,何时是个尽头。算他倒霉,下次要尝我的手
艺,得看我心情。」
「这你就错怪他了,相信如果他知道你亲自掌勺的话,无论如何都会前来赴
约的。」
薛槿乔啐了一口道:「敢情我的面子还不够,还得亲自为他下厨才愿意赏面
是吧?」
我打了个哈哈道:「你知道他不是这样的人,可能他只是觉得在薛府用餐,
太过正式了,没有我们几人自己下几个菜,喝几杯酒的那种自在。」
薛槿乔怔了怔,问道:「是这样的吗?」
「不可否认,薛府那种讲究牌面和礼仪的大户人家宴席,纵然精美,却也缺
乏了简单朴素的惬意。像禹仁这样的人,比起前者,肯定是更喜欢那种简单直接
的家常场合。更有『家』的温馨感觉,不是么?我也一样,说实话。嗯,这么说,
他肯定会后悔今晚没来了,哈!」
我想起唐禹仁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上露出难得的懊悔的样子,不禁开心地笑了
起来,却发现薛槿乔并没有跟我一样在笑,而是轻轻地垂下头去,眸中浮现了几
分令我措手不及的黯然。
我止住笑声,有些担心地说道:「槿乔,没事吧?」
她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容道:「没什么,只是你突然让我明白,我从未有过
如你描绘的那种惬意的晚膳。难怪禹仁不喜欢来薛府用餐,确实怪不得他。」
丽人的回答比我想象中忽然令她低落的原因还要悲哀许多,也令我一时无语。
薛槿乔轻轻揭过,神色自如地说道:「明日便要见田将军了,你与禹仁准备
好了么?萧泗水怎么说?」
「萧泗水已经答应会与我们统一战线了,我和禹仁都相当自信,将军只要有
任何出兵重夺濮阳的意愿,必定会采取我们的提议。不过,这些事情可以明天再
说。」
我正色道:「槿乔,上次我与你交谈时,有一个问题没有问出口,因为它实
在不礼貌。但是此时哪怕不礼貌,我也必须要问:你有朋友吗?平等相处的,知
心知己,可以倾诉喜怒哀乐,忧愁烦恼的朋友。」
薛槿乔平静地答道:「为何有此问?」
我苦笑道:「因为与你的所有交际中,你所告诉我的,我所见到的,有些是
薛家长女的,有昆仑派大师姐的,也有朝廷命官的,甚至还有属于武林高手的言
谈和想法……唯独没有属于『薛槿乔』这个人的。剥离了这些光鲜的身份与显赫
的名头之后,所剩余的,只来自于你的意愿和想法,有些什么?」
「除了最亲密的朋友,我难以想象你会有向他人倾诉迷茫与不安,表达自己
最真实的内心的机会。而这样的人生也太孤独了点。所以我是发自内心地希望,
你并不没有我想象中那么孤独。」
「属于薛槿乔自己的东西么……」薛槿乔将这句话来回咀嚼了良久后,并没
有直接回答,而是问道,「那你呢?只属于韩良的,又有什么呢?」
我想了想,答道:「倒不如说,除了韩良之外,我还能是谁呢?当然,严格
来说,也可以说我是龙头帮的室长,是梁清漓的如意郎君,是你可靠的幕僚,甚
至还能算是青莲教的一生大敌。但是这些都是我作为韩良这个人来说,次要的身
份。或者说,是我的选择导致了这些关系,是我在寻求自己的价值与意义的过程
中,自然而然地产生了这些结果。而不是这些关系导致了我与你相识,与青莲教
作对,与清漓结合。」
「你或许会说,是你的选择导致你成为了如今的昆仑派大师姐,成为了对抗
青莲教的武林派话事人之一。这也确实是对的,不过这些东西真的是你此生所寻
求的意义么?」
薛槿乔欲言又止,最终只是叹气道:「你是想说,这些都只是我的家族与身
世赋予我的职责和目的,但也是……枷锁,是吧?那么,也许我确实缺少了一些
脱离了这些身份,只属于我自己,却仍然能毫无迷茫地能去追逐的目标。」
我笑道:「正是如此。你别看禹仁那家伙好像日夜都在工作,其实他也明白
这种不同的,只不过他的个人追求又恰好与玄蛟卫的主旨重合而已。你能想象,
他有机会的话,其实也乐意组建家庭,成婚生子的吗?若不是口风够紧,我已经
挖出他喜欢什么样的女子,准备为他介绍介绍对象了。而你呢,你想象过自己未
来会否成婚,对象又会是谁呢?」
「喜欢什么样的人,对未来有什么憧憬,有什么想要做的,想要说的,有什
么苦恼该与朋友倾诉……我觉得,这些每个人都会有的私密想法,才是属于『薛
槿乔』的东西。也许相对之下,没有那么显赫亮丽,但这都是最忠于我们自己的
情感,也是最珍贵,最自我的思绪。哪怕它被埋在层层沉重的枷锁下,也绝不应
该被丢失。」我诚挚地对她说道。
「忠于自己的情感么……」薛槿乔将这句话念叨了几次后,脸上的惆怅散去,
慢慢地露出了一个温柔的笑容,「我喜欢什么样的人?我喜欢能够勘破这些由世
俗赋予我的外衣,真正理解我的人。」
与温柔似水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