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层了。唉,二流境界,二流境界,从此止步于此了。」
这个此前显得玩世不恭,混不在意自身困境的男子长长地吁气,露出了落寞
的神色,但是这份伤感转瞬而逝,他关切地问我道:「你呢?当初你的伤势可是
我们中最严重的。」
伤势么?我不由得认真思考这个问题。
距离与闻香散人的那一战已过去了整整一年了。闻香散人的两掌不仅是皮肉
骨头的伤害,还将我小半肝脏都给打碎了,若非是有了飞龙寺圆海住持学自五台
寺真传的医术和大量珍贵的药草为我悉心调养,小命早就没了。
过去的大半年里,哪怕有着牝牡玄功的疗伤效应,我和梁清漓的修为毕竟太
低微了,没能起到改善根本的作用。不过,温养五脏之气的修行能让五脏残缺的
我维持身体的日常运转。除此之外,薛槿乔为我搞来的五台寺特供药膏和药草也
是维持着不恶化的关键,每天早晚都要灌下一碗又浓又苦的药汤,才能勉强控制
住伤痕处的剧痛。回到大燕之后,亲身体验着这份痛苦,哪怕才过了不到一周,
我也已经被折腾得心情有些低落了。
压抑,无视,苦闷,暴躁,忧郁,面对这份伤痛,我作为病人将心理创伤的
各个形态都亲自体验个遍了。也多亏身边有梁清漓和小玉对我报以无限的耐心和
温柔,悉心地照顾我,才能在过去的数月里保持一个相对健康的心态。但是要说
我因此走出了阴影,那还是痴人说梦了。也许等我和梁清漓修习到五气轮转,阴
阳相生的高深地步,能够将伤病除根,但那至少也是二流顶尖的水平了,十年内
无望。
「还是很他妈的痛,说实话。」我承认道,「有时候想起这份痛苦要伴随我
至少数年,甚至十数年,除非我能功力大进或者找到疗伤的契机,我恨不得给自
己来个痛快的。」
我感受到梁清漓拥住我手臂的力道加深了三分,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背:
「不过,这只是偶尔的软弱而已。有清漓和小玉在我身旁,还能和你们像现在这
样,倒倒苦水,共同分担一下这段经历,还是能够继续的。最重要的是,还是能
够做咱们该做的事,杀该杀的人。」
唐禹仁和秦喜都露出了相同的,了然的笑容。这是独属我们三人的,从惨烈
的共同经历中铸就的纽带。纵然痛苦,却也象征着彼此的信赖。
唐禹仁看到我和秦喜期待的眼神,沉默了数秒后,轻声说道:「相对于阿良
的伤势,我倒恢复得不错,也已经适应了独臂的生活了。但是这次任务,我会用
上义肢。」
适应了独臂的生活了么?再怎么适应,失去了一只胳膊,也怎么可能就这么
揭过了呢?但是我知道这个男人向来都习惯将所有的痛苦留给自己承受,便是我
这个生死之交,也只在屈指可数,只有我们两人谈心的时候,见过他透露对于残
疾的怅然。
不过义肢,我怎么不知道唐禹仁还有这手准备?我连忙问道:「咦?禹仁,
这义肢是什么时候做的?我怎么没听说过?」
他淡淡地笑道:「这是我年前回到燕京不久后,左统领为我从神机营那里秘
密订制的。灰蛇断臂之事虽然相当隐秘,但也不是完全无人知晓。然而这份消息
既然连你都不知道,那我们的敌人更没有理由知道了。此前佩戴义肢潜行入濮阳,
效果颇佳,希望能继续起效。」
神机营是京师直隶的机构,不知道有多少能工巧匠在其中,比起为大燕格物
致知的天工部,神秘许多。被官方严禁控制,连玄蛟卫都寻常难求的手弩,连弩
等杀器便是神机营的研究成果。有神机营的工匠出手,做出来的义肢效果恐怕不
会仅仅是摆设,而是真正能够在日常生活派上用处的东西。我们都有些佩服,义
肢硬生生地憋到有任务了才将之作为变换身份的手段用上,这个家伙也太能忍了。
「这次任务凶险难料,我们应当做好充足的准备。阿良,弟妹,明天我们四
人最好一起讨论一下需要留意的事项。尤其是弟妹,从未有相关的经验,能学多
少是多少。」
于是就这么决定了。我们敲定了梁清漓加入这个小团体的定位和原因,有了
唐秦两人的背书,薛槿乔想来不会拒绝。
在他们离开之前,我拉着唐禹仁到一旁说话:「禹仁,能不能帮我查查严家
?」
唐禹仁毫无讶色地说道:「我就猜你会这么想,所以已经托人去搜集严觅和
越城严家的情报了。炙手可热的青州通判,可不只你们俩个人在关注他的一举一
动啊。还是不要轻举妄动。」
我笑道:「还是唐兄懂我啊,多谢了!还有就是,这次濮阳一行,我准备了
一份秘密武器。」
唐禹仁疑惑地问道:「什么秘密武器?」
「我有一个志同道合的好友这段时间也在青州,她能力十分强劲,潜入濮阳
易如反掌。我已经跟她联络上了,如果在濮阳需要额外援助的话,她随时能够帮
我们一把。」
唐禹仁皱眉道:「多一个知情人便多一份风险,弟妹加入进来已经够危险的
了,不可再添这些不知根底的人。」
我摸着下巴道:「放心,宁王军绝对不知道她的身份和能力,而且她绝对可
靠。我们也不必泄漏身份和任务,甚至不必告诉她我们在城里。这只是……一道
预防万一的底牌而已。作为这次任务的首领,我提前跟你打个招呼,免得要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