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禹仁的计划是三天内走完,一天三到四百里,
在古代这可是四百里加急的速度,接近唐朝最高规格的紧急通讯要求了。事实上,
就算是带了两匹替换的良马,也只是让我们多走了百里路,之后便要在官道旁的
驿站不断换马。
「唐兄......唐兄我求求你了,咱们歇半个时辰吧,不多,就半个时辰......」
我满脸灰尘汗迹,拉着马鞍的绳索,勉强地维持着坐姿,下半身早已失去了感觉。
这句话过去的两天半里我大概说了二十多遍,一开始唐禹仁还会出言鼓励几
句或者解释一下什么时候休息,现在已经熟悉地装聋作哑,完全无视我的悲惨境
地。
还好,就像太屋山下的折磨终有逃出生日的那天一样,这场跋山涉水的超级
马拉松也终于要结束了。
「听到了吗?」
唐禹仁忽然拉了拉马缰,慢下速度,转头对我问道。
我累得跟死狗一样,耳朵里响起的只有耳鸣声,哪里听得到什么。
唐禹仁那张冷硬的脸难得地露出了一丝笑容,指着西北方说道:「水声。那
是越水。」
越水?这意思是,我们离越城不远了?我精神一振,侧耳聆听,果然听到了
稀薄的水声。
很快,我们便翻过了一个小山坡,居高临下,看到了金黄色的稻田与农田外
叶色金红相映的树木,在秋季的微风下沙沙抖动,犹如暖色的海浪一样,极为壮
观。而西边不远处则是一道辽阔的长江,从天边而来,浩浩荡荡地往我们来时的
方向奔去。在岸边有一个颇具规模的码头,旁边泊着十数艘船。
唐禹仁似乎也因此确认了我们的进度,下到那码头找人过江。与船夫交涉了
几分钟后,唐禹仁对我说道:「多出来的两匹马放这儿,船夫会帮我们送回驿站。」
过了江之后,我们又赶了两个小时的路,终于在日落之前看到了越城那巍峨
的城墙。我看着这一幕感动得热泪纵横,他妈的,终于快解脱了,这段日子当真
不是人过的。
临近城郊,我忽然想起一件事,对唐禹仁说道:「对了唐兄,我们是不是要
小心点进城?毕竟城里好像有青莲教高手,还喜欢背后敲闷棍的那种。」
「嗯,确实得小心。我们不能在外久留,直接去薛府。」
我和唐禹仁在城外十里外的驿站留下马匹,然后小心翼翼地入城。在越城住
了近半年了,我只去过一次内城,其余的时候都是在外城晃悠。内城的街道规划
整齐许多,建筑的风格也肉眼可见地与外城更新的建筑有所 不同,应该大多都是
旧朝留下来的老宅子。这就是有钱人才能居住的地方啊。
唐禹仁带我来到一家宏敞的府邸,厚重的红木门前立着两座惟妙惟肖的石狮
子,门上挂着一道宽阔的匾额,上书两个 龙飞凤舞的大字:薛府。
内城这是我第二次来,但薛府绝对是第一次,我不禁有些小兴奋。唐禹仁带
我来到院子后面的侧门,敲了敲门环。
门应声而开,一个中年男子探出头来问道:「是谁?有何事?」
唐禹仁上前一步说道:「我找薛小姐有要事,我姓唐。」
那男子稍微打量了风尘仆仆的我和唐禹仁几眼,说道:「先在这儿等等,我
去问问。」
虽然太阳已下山,但内城灯火通明,却是人流不断。饶是我们在院子后面一
个较为安静的小巷,都能看到许多行人信步在数米外的大道上行走。数月未见过
这样的 画面,我和唐禹仁一时都默然,只是静静地看着这一幕。
这时,门猛地被拉开,里面却正是许久未见的薛槿乔。她穿着一身浅蓝色的
长裙,优雅且端庄,看起来一点都没变。她不可置信地上下扫视我俩,说道:
「你们......终于回来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快进来。」
唐禹仁低声说道:「进去说话。」
薛府内的院子果然如我所料,极其华美。石山,池水,花丛,树木,应有尽
有,虽然没有聚香苑那么精细小心的拼摆,但布局却极为雄浑大气, 园子里的景
色令人心怡神旷。
进到一间侧房,我关上门后薛槿乔迫不及待地问道:「好了好了,现在能告
诉我了吧?你们到底去哪儿了?怎么突然消失了?我可担心了。」
唐禹仁对我使了个眼神,我便极有默契地张嘴将两月前聚香苑的那番遭遇,
与之后被绑到青莲圣城之后的种种经历道来,唐禹仁时不时地在一旁添上一两句
细节。
薛槿乔洁白的脸蛋神情极为丰富,期待,震惊,好奇,口瞪目呆,激动,凝
重等等,让我觉得这个女子还是挺可爱的,没有太过将这个时代对大家闺秀要求
的面部表情管理束缚自己。当然,这可能也是属于武林高手的特权。
讲了小半个时辰之后,我呼了一口气,掏出水囊喝了几口水。
「唐兄,还有什么被我漏了吗?」
「没了,大概的情况就是这样。」
一时间,空气突然安静。薛槿乔脸色有些呆滞,靠在椅子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唐禹仁闭着眼睛似乎在思考,数十秒后,他开口问道:「你们去建宁结果怎么样?
我猜应该收获不大吧?」
薛槿乔从思绪里被惊醒,有些气恼地说道:「唉,又被你说中了。我们到了
建宁之后跟宁王府打了个招呼然后直奔贫民区和青楼,却什么都没捞到。宁王虽
然提起不久前有过邪道踪迹,但他那里经营得跟铁桶一样,什么妖魔鬼怪都掀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