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凉气,忘了没穿裤子似的,一
屁股坐在了脏兮兮的地上,浑身瘫软,颤声道:“我......我丢了东西......”
“什么?”
“我用小木盒锁着的,药材库的......备用钥匙。我想起来了,那画儿是压在
盒子下头的,肯定是哪个想要偷偷炼药不经报备的小骚蹄子,顺手牵羊拿走了!”
她猛一转头,道,“定是哪个发浪犯贱的,只顾着快活忘了服药,怀了孽种,不
敢报备,才从我这儿偷钥匙!小兄弟,你是王晚露的情郎,她若是被人害死,八
成便和这事有关,你......你容我披件衣服,咱们一起去找我师妹,她如今是代阁
主,一定能为咱们主持公道。”
叶飘零叹了口气,倒转剑柄,挥手砸下。
之后,他将辛盈蜜、小藤箱连着那根被她夹了半夜的 角先生,一起打成包袱,
面无表情拎去了地窖。
不出所料,燕逐雪果然还在地窖里等着,神情颇为怪异。
卫香馨仍在原位,刚给灯盏续了油,见他又带着包袱过来,幽幽一叹,帮忙
扶着放下,道:“辛苦你了。这次如何?”
叶飘零匆匆将事情说了一遍,道:“应当是内鬼去偷辛盈蜜的钥匙,凑巧发
现那幅画儿,觉得是个嫁祸的机会,才铤而走险。”
卫香馨沉咛片刻,道:“药材库领取物资,所需并不严苛。真要去偷钥匙,
事情倒是简单了。”
“哦?”
“值得去偷钥匙的事,只有一件,在外私情不慎,有了孩子,怕被我们知道,
打算偷偷配药堕掉。”
叶飘零不解,道:“你们不是不怎么管理留守弟子的荒唐事么?”
卫香馨摇头道:“但孩子终归是一条命,既然不小心有了,按这里的规矩,
便得好好养着身体生下来。儿子可以寄养在外,女儿......便只当百花阁又多了一
个新弟子。不准备留下孩子,得给大家一个好理由。”
她望向包袱里解出来、赤身裸体的辛盈蜜,放下一个小瓷瓶在她鼻端,叹道
:“若邓佩芽也什么都问不出,我明日便去请个镇上的郎中,顺带叫个稳婆,仔
细查查,到底是谁有身孕在身。近些日子谷里人多,药材库看得紧,她们几个天
天要忙,并没被发现什么异常,若真有个胎儿,那,应当还没来得及处理。”
叶飘零已有些麻木,一拱手道:“事不宜迟,我这便去。”
“有劳了。”
燕逐雪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犹豫再三,看一眼浑身赤裸的辛盈蜜,
又闭上了嘴,带着略显复杂的不屑,别开眼看向一旁。
外面起了风,卷着阵阵芬芳,扑面而来。
夜深人静,鸟语花香,本该是心旷神怡的好境地,叶飘零却只觉得烦躁。
四个目标,他已擒来三个。
那三个他都已不愿怀疑,却又明白,每一个都不能算是彻底洗脱。
因为他实在不善此道。
若不是卫香馨早早等着,指点过他,他今晚到最后,怕是只能将四个女人尽
数诛杀,以绝后患。
邓佩芽是卫香馨的师妹,被列出的目标中 年纪最小,乍一听,会觉得似乎幼
稚好骗。
但她仍是前辈, 年纪也有三十出头,此前搬花蕊书查阅,叶飘零和她见过几
次,也听石碧丝提起过几句。
她个子小巧玲珑,容貌无甚出色之处,只是算得上耐看。她整日打理花蕊书
伤了眼睛,暗器的功夫已经废了,看远处东西,还要眯起双目,以至于有时在窗
畔休息,晚辈弟子都分不清她是在观景还是在打盹。
既然伤了眼睛,便可能识人不明,叶飘零在门口略略定神,一如既往,迅速
入房。
白蜡烧尽,灯盏无油,桌上摊着一本绣册,正是已装订妥当的花蕊书,邓佩
芽倒在床上,和衣而卧。看起来,她像是读到累了,打算休息片刻,不料一觉睡
死过去。
叶飘零看不懂花蕊书,不知道这一册说的是什么,但还是拿起揣进怀中,准
备交给卫香馨。
他拉开布帘,透入月光,走到床边,正要想这次该说些什么,垂下的袖剑,
忽然停在了空中。
也就是他此刻心烦意乱,否则,一进门就该发觉,屋中,并无气息之声。
叶飘零收剑回袖,出指一探,果不其然,邓佩芽气绝多时,尸体都已僵硬。
看她遗容安详,卧姿不乱,想必是用了什么不会带来太大痛苦的毒药。
他心中一惊,拿出刚才的绣册,翻到最后,果然,里面夹着一幅新绣布页,
想来应当是邓佩芽的遗言。
对叶飘零来说,处理死人,比处理裸女反而更轻松些。他用剑柄试过尸身上
下并没做什么手脚,便将可疑的遗物连着尸体一起,打成包袱,拎了回去。
“又一个畏罪自尽的。是真是假,我还说不好。”
听到叶飘零的话,卫香馨眉心一颤,面上闪过一丝痛苦之色,蹲下打开包袱
的指尖,都在微微哆嗦,“邓师妹......”
他看一眼地窖里面,只剩下王晚露的尸身,燕逐雪已经走了。
他暗暗松一口气,拿出绣册放在桌上,道:“包袱里的,和这本册子,都是
可疑的东西,我全带来了。”
卫香馨轻轻抚摸着邓佩芽苍白发青的面颊,眼中隐隐有泪光闪烁。
她们两个 年纪相近,又是同支的师姐妹,私下情谊,总要比旁人强些。
卫香馨深吸口气,长长吐出,再次站起,面上已平静如昔。她挑挑 灯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