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办法。谁叫我不舍得收拾你呢。”他夹起那个桃心蛋,喂到许婷嘴边,转头看向对面孤单喝汤的荆小安,“喂,我有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要先听哪个?”
荆小安蹙眉思索了几秒,“好消息。”
“你最近可以好好休息一段时间了。”
“啊?”她大惑不解,“我不懂你什么意思,我也不觉得假期是什么好消息。我这阵子休息得够多了。往常一个月我至少能出两到三个成片,热点事件多的时候周更或者周双更都有过。现在呢?两个月多才拿出一个能看的成品。”
“这就是我要说的坏消息了。”韩玉梁淡淡道,“你那个关于黑道势力使用奇怪药品把人制造成怪物的小专题,已经被删除得干干净净。你的各种账号,有的被永久封禁,有的直接人间蒸发了。我建议你吃完早饭,去打开电脑看一看。”
许婷眉心一皱,小声问:“真的?”
“我骗她这个干什么。我又不是不知道那是她的命根子。”韩玉梁的语气严肃了很多,“这傻家伙根本不知道黑天使、毁灭者那样的东西背后根源究竟是谁,早知道她这几天忙,是在剪辑这样的片子,还不如砸了她的电脑。”
说话的功夫,荆小安已经在手机上看到了自己经营数年的心血如今是什么下场——毁于一旦。
她用颤抖的手指逐个查阅,没有一个平台和讨论区的账号幸免,没有一个曾做过的视频留下。
她的支持者组建的应援群,她曾在一些媒体上得过的奖,她辛辛苦苦才获得的全视之眼成员称号……
“没了,所有的,都没了……”荆小安的眼神都变得有些呆滞,想把手机放在桌上,却啪嗒一声摔在了地下。
她弯腰去捡,结果人直接从椅子上翻了下去,摔成蜷缩的一团。
听着桌下克制不住的颤抖抽噎声,许婷叹了口气,站起来,看向韩玉梁。
他摇摇头,用眼神表示自己并没有乘虚而入的兴趣。
于是她绕过餐桌走了过去。
“呜呜……呜呜……”荆小安倒在地上,一手紧紧攥着手机,一手横在嘴边,牙齿死死咬着掌沿,嘴角都渗出了血,只从喉咙深处,发出被挤压成细丝依然没办法止住的哭声。
她把眼睛闭得死紧,恨不得让眼皮重新长在一起不留缝隙。
可她还是没办法阻止眼泪泉涌一样滚落下去,在冷硬的地板上汇聚起小小的一滩。
许婷没劝她起来,也没说什么安慰的话。
她只是席地而坐,抬起荆小安的头,从后面抱在了自己怀里,轻柔地拥住。
十几秒后,宽敞的餐厅中,响起了撕心裂肺的痛苦号哭……
穿越过来之后,韩玉梁沉迷在网络上的时间比沉迷在女人的肉体中都长。
在这个黑科技不断被悄悄应用的时代,对单个人类而言近乎无穷的信息正在构建成与现实相交又彼此独立的虚拟世界。
而只要控制好那些交点,两个世界对彼此的影响,就尽在掌握。
荆珂不过是这两个庞大世界的无数交点之一。
即使她有许多分身,有许多渠道,还有不少很可靠的朋友,当真正能掌控交点的手决定把她抹去,一切就都已注定。
荆小安还活着,但荆珂已经死了。死在玄天诀也无法对抗的力量之下。
她的虚拟尸身被无数双手分工合作,经过简单而高效的程序,蒸发得无影无踪。
也许她还活在很多人的心中,但对于信息世界的住民,记忆的高速迭代是最明显的特征之一,不需要多久,就会连这些记忆也消失得干干净净。
在这个虚拟身份大都绑定于现实之人的时代,她连转世复活的机会恐怕都不再有。
说不定会有那么一些铁杆支持者在深更半夜凑巧看到了那生命短暂的视频报道,但在搜索引擎完全找不到相关消息的情况下,兴趣只会迅速转移到下一个吸引眼球的事件上。
网络的深层地下世界倒是已经有了视频的副本在流传。
但在那个充斥着资讯垃圾的地方,已经有太多类似的都市传说,这种报道,只有在叶春樱那样较真的人凑巧调查类似事件的时候,才会被严肃对待。
韩玉梁不喜欢荆小安肉体之外的绝大部分。但他更不喜欢这种力量,可以无声无息毁掉一个人凝聚着理想的第二生命,还无迹可寻的力量。
当然,这个无迹可寻,只是对一般人而言。
他知道力量的源头在哪儿,所以吃完早饭,他离开还回荡着哭声的餐厅,在晨光明媚的院子里,拿出手机拨给了十六夜血酒。
轻微的一声电子音,标志着接通。
但没有任何声音回应,让期待着起码听到一句喂的韩玉梁不得不先开口,“十六夜,在忙吗?”
“嗯。”对方用鼻音的曲折上扬来表示了否定,就像是张嘴需要费很大力气一样。
已经习惯这个洋装大龄萝莉的超节能待机模式,他清清嗓子,用尽量简短的语言描述了一下荆小安的事情,并询问这种情况如果想要挽救一下,应该联系谁,他可以保证让荆小安不再犯类似的错误。
“嗯。”这次的鼻音是表示知道了的肯定。
然后电话挂了。
不久,一个自称是s·d·g信息监察部主任的人,在阅后即焚的介绍信息后,发来了一个加密的视频通讯链接。
那是个貌不惊人的中年女性,语速很慢,像是每吐出一句话之前都要先在嘴里咀嚼三遍,来尽量回避有价值的措辞。
韩玉梁厌恶和这种人打交道,忍耐着做好交流沟通之后,他就拿着手机进门,走到还蜷缩在许婷怀中的荆小安旁边,低头道:“我托关系给你求了个人情,但需要你做出很严肃的承诺,你要是愿意抓住这个机会,就抬起头,把脸收拾一下,直接跟她沟通吧。”
哭得都有些抽搐的女记者中了电一样猛地一颤,跟着迅速抬起头,不敢相信地问:“真……真的?”
她毕竟在这一行已经干了几年。她知道自己遇到的情况有多可怕,所以才会绝望到近乎崩溃。
今天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