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抱怨王局那批人做事的拖沓。其实王局的这个“拖”字诀,倒也不失为高明之举。刘宪原的命案拖得越久,那些 容易被怀疑的对象就越是不安。而这样,王局从中间的获利就更多。
和平旅店的那一批人已经被如数放了回去,但凤巧爷的那两个倒霉徒弟至今还被扣在局里。想到凤巧爷这两个徒弟,我心中突然冒出一个问题。眼下横竖也没有事情,我迅速扒了几口饭后,借着中午这个点没人,带着苏彤悄悄来到了“软禁”凤巧爷那两个徒弟的房间。
“长官…”这已经是唐五,韩胖两人第二次见我。跟第一次见我的时候的轻松随意相比,这两个青年看上去木讷了许多,又疲惫了许多。显然,这几天的看守所生活,已经快要把他们两折腾崩溃了。
“行了,我今天不问那些你们已经说过很多次的问题。”我大大咧咧的在二人面前坐下说道:“今天来,我只是问你们一件事。你们师父的手已经废了,那他是怎么教你们打银器的?”
“回长官的话,”说话的,还是那个口齿更加清晰的唐五:“我们拜入到师父名下的时候,其实多少都有一点底子的。韩胖以前干过铁匠,而我家里是木工。所以基本打金属器的锤法我们都懂,而剩下的东西,老板也不需要跟我们演示,只需要口述就好。”
“既然你们各家都是 传承,那你们为什么还要去跟一个手已经废了的老头学银器呢?”我的问题一针见血。
“实话告诉长官吧,当初也是巧爷告诉我们,只要两年期满,他们就可以让我们去山城最大的几家银器铺子从中级工开始做。长官是知道的,打铁,木工,都是体力钱。倘若能进到那些最大的首饰行,稳定不说,这中级工一年的收入,就要比打铁高三四倍。”说完这话,唐五的脸色又突然流露出一阵失望说道:“然而这一年多,其实我们也没学到多么高深的技法。如果不是因为看到王记的老板对我们老板还算客气,我们估计早就走了。”
“那在你们之前,你们有之前的师兄去了王记吗?”
“王记没有,就王记的老板是老板以前的大徒弟。反而去周记的有好几个。”唐五的话,让我有些意外。
“哦?你们跟周记有来往?”
“是老板有来往吧,老板虽然手废了,但在这行的名头还在。老板教的都是手工打制的方法,这种方法品质上限高,但效率低很多。因此比起王记的那种流水线形式的生产过程,我们这样的产量要低很多。也就只有坚持手工打制法的周记,会从我们这里招人。不过,这也只是听说而已,我们跟那几个师兄也并无联系了。”
“嗯,你们将那几个师兄的名字说一下。”我让苏彤将这些名字一一记录下,虽然不确定这份名单是否有用,但多一点准备总是好的。
“对了,你们是哪里人?”我随口问道。
“我们都是荣县人,跟凤老板是同乡。”
“那他在荣县还有家里人吗?”
“嗯,这个倒不知道了,不过听薇薇姐说过,好像他们家的其他亲戚也死的死,断的断,没什么联系了。”
随后,我又问了他们几个问题,见没什么进展,于是便我回到了办公室,舒服的躺在了苏彤的怀中,享受着女人在我肩头的按摩。今天苏彤腹中有些不适,我只能将头靠在她的腿上,而这个举动,正好让我想起了那条双腿修长而矫健的母豹子,不知道此时的她,正在做什么。刘家的守灵应该已经结束了,估计她此事可能还在补觉。
正在犹豫要不要给女人去个电话的时候,桌上的电话机却先自己响了。而电话的另外一头,竟然是林茵梦的声音,低沉而疲惫。在匆匆告诉我半个小时后在高升 戏院等我后,女人就挂掉了电话。
这一次跟上一次刘忻媛白天约我私下见面的情况的 不同,林茵梦约见我的时机,会更加敏感。我不知道她又使了什么金蝉脱壳的法子,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就是现在一定又出了什么状况,才会让她不得不如此焦急的想要见我。
果然,下午当我走进高升剧院的二楼时,林茵梦脸上的忧虑表情,证实了我的疑虑。此时女人虽然若无其事的坐在我身边,一言不发的看着楼下舞台上的戏剧。但认谁也能看出,这个身处二楼昏暗阁楼中的女人,此时的内心定然是心绪不宁,要不然,她也不会连自己的手肘已经将茶杯打翻都不知道。
“怎么了?”我用一种温柔的语气问着女人。其实我跟女人分开还不足四十八小时,但竟然会产生一种许久未见的感觉。也许是女人今日反常的疲惫跟沉默,让我在稍微有一点陌生感的同时,更会想将这个美丽的妇人抱在怀里,去抚慰她此时眉头的微蹙。
然而,跟刘忻媛这种已经跟我挑明着表达过爱慕的女人相比,就算有那一天晚上的激情一度,女人对我的态度始终不明不晰,因此我也不能对她过于放肆。林茵梦沉默了很久,但我知道,越是这样,她接下来要说的内容,就会越让我意外。
“刘宪中提出,刘家要退出跟曹金山的角逐,并放弃在西南的全部买卖。”我当然知道刘家的这个决策已经是早就订下了的,只是我好奇的是,为什么这个协议会从刘宪中的嘴里说出来。
不过眼下,我也无暇思考这个问题。我首先要做的,是安抚一下林茵梦的情绪。这段时间,她都一直把打赢这一场跟曹金山之间的仗作为自己一直以来的目标,所以我能够预料到当知道这个消息后,她此事心中的愤怒和不安。
“那这个事情,也是你们那几个叔叔辈的想法?”
女人摇了摇头,“其他几个叔叔辈的想法不清楚,但三叔自然是对这个自己的亲儿子说什么就是什么。两人一唱一和,以山城生意这些年逐渐出现颓势,而在湖广一带的生意,又确实发展迅猛的说法为由,要我跟三妹放弃这一次跟曹金山之间的竞争。而且,看起来不光其他几个叔叔辈的,也接受他们的这一番说辞,让我没想到的是,三妹竟然也被他们的说辞说动,赞同了刘宪中的想法,甚至,甚至还主动表示可以交出自己手中的“金玉翠蟾。”
“啊?”我故意装出一副惊讶的表情。“山城的生意不是你们刘家的祖业么,虽说我不是商界之人,但也知道你们这行,不是最重视守业吗?如此草率的放弃你们在山城耕耘了几代的地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