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的红色水线从缓坡上缓缓流下,穿过泥土的缝隙汨汨不息,一直
流到自己脚下,叶轻决蹲下腰,闻到了其中的一丝腥味。
是血。
他抬起头,目光惊疑地看向山坡,紧皱着眉头站起身,随后绕到路旁的密林
里,从那里他悄悄地走过去,爬上缓坡,从蒿草间伸出头张望着,待看清楚了眼
前的一幕后,他彻底的惊住了。
那是一幅令人恐惧至极实在难以相信的场景。
十几具尸体,仍在流着血的尸体,横躺在路上,周围散落着刀剑,淋漓鲜血
遍地都是,触目惊心,把地面染成血红一片,浓郁的血腥味扑鼻而来,令人几欲
作呕。
一匹灰色的马失了牵绳,不安地在原地打转,本应拉着的马车翻倒在地,地
上散落着一大堆货物,像是被劫道的贼人狠狠地搜刮了一遍。
叶轻决小心地观察了下四周,只见路旁半人高的蒿草低伏着头,密林静悄悄
地,偶尔微风吹过,叶子轻摇,晃动出窸窸窣窣的声音,除此 之外没有一丝动静,
是再寻常不过的风景。
那前方的血腥似乎和周遭的世界没有半点关联,若不是血气呛得鼻子透不出
气来,他几乎怀疑自己是不是生出了幻觉来。
希望做案的贼人已经走了,叶轻决深吸了一口气,强压着心中不安走向前,
迎面便见到血泊里躺倒有一面镖旗,上面写着四海镖局四字。
果如先前所料,那脚印应该就是来自于他们,只是,四海镖局是京州有名的
大镖局,走镖的人马大多身手一流,而清溟剑宫所在的地界也无劫匪出没,怎会
在这离剑宫不远的半山腰里被人截杀了呢?
带着疑惑,叶轻决弯下腰,寻视着各具尸体,最后难以置信的楞在原地。
他本以为这些人必是经过了一番激烈的打斗后才被人杀死的,可他翻阅尸体
后发现,那些人虽然死状各异,伤口有的在咽喉,有的在心胸,但都是被一击致
命。
更为可怖的是,从这杀人的手法来看,凶手极有可能只有 一个人。
试想一下,十几位武功一流的高手,被人一剑一个,几乎是以屠杀的方式杀
光,也太过匪夷所思了。
叶轻决表情瞬间凝重不已,他小心地张望了下四周,那凶手若未走远的话恐
怕自己也将会小命难保,不过他很快便自嘲地一笑,身体放松下来,能有如此高
明武功的人大概到了自己身后自己才能发现吧,所以,警惕这些似乎也没什么用。
「小子,你笑什么?」
几乎是在那想法出现在脑海的同时,有道冷冷的人声自背后突然响起,随之
而来的还有脖颈间刺骨的冰凉,冰凉间散发出丝丝血腥味,若记得不错,和那地
上的鲜血乃是同源。
叶轻决的心脏被那声音狠狠一激,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在瞬间涌上了头顶,身
体发飘,脚步一趔,差点跪倒在地,背后那人见状发出一阵嘎嘎的笑声,嘲讽道
「我还以为你小子挺大胆的呢,原来也是个怂货」
叶轻决强压住晃动不已的心跳,声音发抖道「阁下是何人,我与你无冤无仇,
莫要...」
「放你妈的屁」叶轻决话未说完,背后那人抬起一脚,踹在叶轻决的后背上,
叶轻决感到身后一股怪力重重袭来,随后整个人飞出数米远,摔倒在一片血泊中,
喉间一股温热上涌,张口便吐出一大口血,此时那人桀骜的话语传到耳边「老子
杀人从来只凭心情不管冤仇,看你不顺眼就要宰了你,如何?」
死亡的阴影似乎陡然间便袭来,甚至不给人一丝来临前的预兆,叶轻决 挣扎
着从血泊中爬起,他已知晓这人极有可能就是凶手,而自己大概成了他灭口的对
象。
他直起身,看清楚了那人的身影。
那是一张黝黑如碳的脸,狰狞凶恶,有道疤痕自左眼下睑处横贯鼻间延伸到
右脸的下颌处,把被本就可怖的脸更添上三分凶狠,身材壮如小塔,约有八尺高,
全身肌肉纵横,散发出令人恐怖的气息。
他右手提着一把通体血红的剑,不用想也知道是杀了太 多人的缘故,他缓缓
迈步,向叶轻决走来,目光里尽是汹涌的笑意,像因杀戮而狂欢的恶鬼。
叶轻决从衣间掏出防身用的短剑,横在胸前,对视着黑面恶汉,这剑与那血
剑相比似乎不堪一击,可他依然握的很紧。
恶汉狞笑,将血剑指向叶轻决心脏的位置,脸上的那道疤痕因面目的变化扭
曲在一起,身上的杀意如有实质,迫人心神,叶轻决想起刚才地上尸体的死状,
后背升起一阵恶寒,他知道,自己恐怕难以抵挡住这恶汉的一剑。
就在此时,从密林里突然传来一道银铃般的少女声音,带着三分未褪的稚气。
「十三,怎么又回来了啊?」
黑面恶汉与叶轻决同时侧头看去,只见路旁的蒿草晃了一晃,脆软的枝干被
一只纤美的手分向两边,从中走出一位穿着桃红衣裙打着纸伞的少女,少女粉面
白净,眉目清新,大概十五六岁年纪,像朵未开的花骨朵般青涩可人。
她的脸色有些阴沉,眉头皱在一起,似乎有种不满的情绪,刚露头便冲着那
持剑的恶汉嘟着嘴道「十三,不是说了今天任务已经完成了吗?我还等着回去洗
澡呢...」说着,她突然注意到满身死人鲜血站在尸首间的叶轻决,于是轻咦
了一声「怎么活了 一个人?」
叶轻决皱着眉头,看着那少女言语。
而那黑面恶汉原本汹涌的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