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个他绝不愿去触碰的假设——如果嘉嘉不在家里,家里人也不知
道她去了哪儿的话,他知道自己会感到绝望。
巨大的不安化作胸口咚咚作响的心跳,他翻出宋斯嘉家里的电话,怔怔看了
片刻,一咬牙,正要按下通话键。
「哥!」
熟悉的女声在街角响起,大雨无人的街道上显得更加清亮。
沉惜当然知道声音的主人是谁,他忽然有一种脱力的感觉,但旋即又被满心
的狂喜所代替。
他深深吸了两口气,抑下咚咚的心跳,缓缓转过身。
女孩大半个身子探出出租车外,略显焦急与歉意地冲他挥挥手,随即又缩回
车内,似乎是司机在找零。
沉惜从未想过自己竟会如此期待看到女孩,有些疑惑又有些失神地看着女孩
礼貌地和司机道谢,关上车门,撑起雨伞向他跑来。
周围的一切包括下落的雨滴都彷佛静止了一般,只听到黑色的小皮鞋踏着地
面,发出清脆的「锵锵锵」
声。
女孩的身体协调性极佳,一双长腿就像踩着鼓点的节奏跳舞一般充满韵律感。
恍惚间沉惜彷佛回到了大约两年前那个春风熏然的夜晚,这个女孩也是如此
充满韵律感地走到他的身前。
精干的短发,明亮的大眼,冲他露齿一笑,伸出手,礼貌地说:「你好,我
叫宋斯嘉。」
一时不禁怔住了。
女孩似乎对自己行为的不周特别懊恼,完全没有注意到沉惜的失态,只是在
不住地道歉,并解释说她坐的出租车路上出了故障,不得不换车,可是因为下雨
,一直等不到空车。
手机本来还有5%的电,但是大概是换了买手机时加2元送的那块电池
,只是发了两个短信,正拨通沉惜的电话时突然就关机了。
沉惜看着女孩肩膀后背都已经湿透了的米色风衣,牛仔裤膝盖以下也都已经
被打湿,知道她一定在雨中站了很久,想着她在大雨中打不到车,眼看着过了约
会时间的焦急的样子,看着她冻得紧紧攥住的小拳头,齐肩的黑色长发被雨水打
湿,顺着刘海滴落,更有几缕粘在了她的嘴边。
自从女孩出现之后就有一股巨大的喜悦的感觉在沉惜胸口左冲右突,现在则
迅速扩散至四肢百骸,他几乎压制不住想要把身前女孩拥入怀中的冲动。
勐然间他想起了刚才咖啡馆里那句让自己满心疑惑的自言自语,彷佛混沌中
一道闪电照亮了整个天空。
我……难道……*********「听到了吗?『哥哥』!」
「哼,我就不信这俩人真是兄妹,哪有等妹妹等得急成那个样子的?」
「愿赌服输好吧,大小姐,赌品这么差以后谁还和你玩啊?」
咖啡馆的角落里那两个5,6岁的小姑娘正在一边看着窗外一边说着悄悄
话。
两个人都剪着齐耳的短发,其中一个四肢修长纤细,单薄的身型在冬衣的衬
托下更显消瘦;另一个略微有些胖,看得出肉乎乎的大腿和手臂,脸上则带着稚
气的婴儿肥。
两个小姑娘的父亲是至交,一个是中宁市贸易促进会的副会长,另一个是会
长。
每到周六,只要没有事情,两个人多半都会约在一起打桥牌。
两家的女儿差不多大,婴儿肥的裘欣悦比纤细的裴语微大了半岁,老话讲就
是父一辈子一辈的交情。
两人从没上幼儿园起就认识,算得上光屁股的手帕交,光凭感情,比很多同
班同学还要深,更何况妈妈们在一块少不了说些子女的事,所以到现在为止,两
人在对方面前可以说毫无秘密可言。
半年前,裴语微初中毕业后就去了纽约读高中,次离开家这么久,小孩
子还是很想家的,所以趁着wrrk一熘烟跑了回来。
眼看着又要回美国了,约闺蜜出来见个面。
这家咖啡馆是裴语微初中最后半年经常来的地方,那个漂亮俏皮又爱看书的
老板娘姐姐推荐给她不少好看的书。
今天把闺蜜约来这儿,一方面是见闺蜜,另一方面也抱着见见老板娘姐姐的
心思。
可惜今天来了一问,正好老板娘不在,说是去了上海的医院,什么原因服务
员倒是一问三不知。
裴语微知道老板娘姐姐是有糖尿病的,当时一个偶然情况下裴语微看到了姐
姐熟练地朝自己肚子注射的情景。
还没等她联想到什么其他的事,姐姐倒是先露出一个邪恶的笑容:「你都看
到了?那没办法,只能灭口了。真可惜,这么漂亮的小美女……」
还记得那个阳光明媚的午后,俏皮的姐姐叉着腰,高高地仰起下巴,得意地
冲着她说:「现在你知道姐姐我为什么这么甜了吧?已经被腌了十多年了!」
「没事儿,姐姐我皮薄馅大,好扎得很。不信?你试试?」
从那以后裴语微就被自称「可乐小姐」
的老板娘姐姐的乐观幽默折服了,易地而处,如果从小得糖尿病的是自己,
裴语微自问绝对不可能像现在一样开朗。
本来今天彷佛是一个做了件特别得意的事像大人邀功的孩子一般,特意在回
美国之前带来了一本自己喜欢的《查令十字街84号》给可乐小姐姐,此时没有
见到不免有些失落,而得知去了医院又平添了一份担心。
只好把这本《查令十字街84号》交给服务员,嘱咐她赶快登记好放进书橱。
喝着咖啡,两人闲聊了会国内高中和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