释他们也不会懂。——‘胡说什么卖木犁,地必须要赶紧犁!’我向他俩吼着,‘要不然,下半年吃什么?这荒丘附近又没什么人烟,就是我们一家人,穿不穿衣服有什么好顾虑的、我就这样光着屁股干’。老格裡沙简直像个傻瓜一样愣了好久,‘菲克露莎?’他说‘你怎么变了一个人?’,倒是小瓦季姆什卡挺喜欢这个主意,‘是啊,妈妈为什么不能光屁股,妈妈光屁股好看得很。我也要光屁股在外面干活’他说着,在腰上摸索了一下,发现自己已经是光熘熘的了——他是没来得及穿裤子,就从家裡跑出来的。于是我们两个高高兴兴地把犁支好,套上犁绳。我回头看看格裡沙,‘当家的,还不过来掌着。’格裡沙晕头晕脑地上去掌犁,于是我们就开始犁地了。干着活,还听到他自己不住嘟囔:“一大一小两个光屁股在前面晃来晃去,哪有这种事……”。后来见我这个娘们都这样胆大不知羞,他也放开了,接下去的十几天我们全家犁地、下种、挖灌溉渠,都这样赤条条的。娜斯佳也被带出来满地乱爬。衣服放在小窝棚裡没有人穿,也不用天天晚上缝补了,晴天一身大汗,雨天一身泥浆,在溪水裡一冲就乾乾淨淨,简直太畅快了。”
我仔细听着,脑子裡想像出出菲奥克拉描述的一幕幕情景——一家人面对极端的匮乏,面对生活的压迫,抛弃了一切顾忌,甚至连最基本的羞耻都抛诸脑后,不耻于如同野兽一般赤裸裸地过活。但如此而来,任何形式的穷困与卑微,任何形式的外物得失,再也无力动摇他们的内心了。无论是天然的羞耻还是社会外加的自卑都随着在裸露的皮肤上自由奔流的汗水冲刷殆尽,取而代之的,是对自己纯粹身体的绝对自信,对于神圣耕耘的绝对投入,对于家人绝对的疼爱与光怀,一具具无遮无盖的躯体在山野间,最大限度地享受阳光、空气、溪水的滋养,骄傲地耕耘赤足下的肥沃土地,无论是肉体还是内心,一定会迅速强壮坚实起来,焕发勃勃生机,那不仅仅是一隻质朴的美好,简直称得上是一种……高贵……
“主升天节过了,八俄亩土豆地都播撒下去,不久就发出了苗,山坡上淌出的溪水也引进了田裡,农事闲多了。”菲奥克拉继续述说过去的往事,“天气也热起来了,我们一家人总算有空躺在棚子裡歇歇了,这时候老格裡沙来了兴致——您知道,我没有衣服穿,身上无遮无盖的,他很容易动那种心思——也不管是大白天,一双儿女就在眼前,就紧紧楼我,按住我做……那种您知道的事情——话说回来,之前整日干活,可怜的格裡沙已经有好些日子没尝到鲜啦。少爷您肯定觉得我们老两口子好不知羞——小瓦季姆和娜斯佳就在一旁看着呐,可我当时被摆弄得快活死了,心裡想着:我这成天光着屁股乱晃,已经没什么脸皮啦,只要舒服快活就好,再说小孩子懂什么呢?于是我们两口子也就不管不顾了,痛痛快快地弄了好几天,把以前欠下的饥荒都补回来了。瓦季姆和娜斯佳就在一边咯咯笑,有时候还帮忙推格裡沙的屁股呢!”
谈到这裡的时候,菲奥克拉笑得不行,两颊浮上少女般的羞赧。我虽然脸红得发烫,也觉得怪有意思的。
“可惜舒服日子没过几天,粮食口袋快见底了,格裡沙就到村镇上去帮工,挣点粮食,也顺便帮我买布做一套新衣服。留我一个人带两个孩子,看着我们的土豆田。我们每天两次下地给土豆秧苗浇水,加固夜裡被野猪拱坏的篱笆——当然只能是是浑身精光做这些事的。以前有格裡沙在,觉得没啥,现在只剩下女人孩子,就还有些害怕了,干活的时候把身子弓得低低的,听到一点风吹草动就赶紧蹲进草丛躲着,干完活赶紧回家,孩子们求我要在外面玩,我也不敢再带他们出去。后来发现这荒丘一带确实人烟稀少,就放开胆子,干完活没事儿,我们娘儿三个时常远离住处採集一点浆果,下套逮个野兔什么的。慢慢倒了盛夏的日子,天气炎热难耐,窝棚裡又闷又湿呆不住人,我们乾脆整天光着屁股满山乱逛,困了就四仰八叉地躺在树荫下的软草地睡觉。有一天小娜斯佳嚷着想吃葡萄,我也不知道那时候哪儿来的胆量,看到彼得洛维奇家的园子就在不远的另一座丘陵上,拎着两隻野兔就去了。地址发布页 ltxsba.info”
“天哪,亲爱的菲奥克拉,您就……”
“——精光熘熘地走过去了,是的,现在想来真是露丑呢,”菲奥克拉忍着笑说,“不过当时已经光着身子生活了差不多一个月,习以为常,满不在乎了。彼得洛维奇的园子虽然也在村子边上,村道上没多少行人,但我还没走出半俄裡,不巧就撞见人了——远远看见两个穿白衬衣的男人迎面走过来。”
“那您是赶紧躲起来了吧?”
“个念头确实是这样的,当时我真想趁他们没发现我,赶紧鑽到道边的蒿草丛裡——然而就在这个当儿,先前听到的圣女的声音又从天上遥遥传到我的耳边——‘菲奥克拉,纯洁的孩子,别害怕,就这样向前走。’我虽然还是怕,但还是听从了她,壮着胆子,强忍捂住羞处,蜷身逃走的冲动,大摇大摆,迎着那两个人就走过去,已经能看清那两个人大概是一对父子,父亲是四十岁左右,留着络腮鬍子,儿子大概十六七。要不是被太阳晒得黝黑,我那时的脸大概已经羞得通红了,我硬着头皮,眼睛盯着他们。我们大概相距两三俄丈的光景,那两个人肯定把我的光身子看得清楚了——那两人涨红了脸,把头一低,就绕开我快步走过去了。”
“他们是——在您的……勇气面前退却了……”我斟酌着说。
“少爷您是想说:‘被眼前这个光屁股娘儿们的胆大不知羞唬跑了’吧?”菲奥克拉笑出了声,“那时候我就明白了,男人们——不管是穿衬衣的农夫还是裹着皮氅的老爷们都没什么好怕的,别看他们平时粗声大气、吆五喝六,那气势简直好像马上能跑到林子裡抓一隻黑熊。其实男人好面子,满心思算计自己说话够不够气派、喝酒够不够排场、穿衣住屋体不体面——就是怕在人前丢丑,为场面上各种鸡毛蒜皮的小事担惊受怕,胆子都细得像耗子。像我这样露着奶子屁股,一点不觉得丑的娘们就是男人的剋星,看见我,男人们内心深处怕丑的心思就被吓坏了,只能落荒而逃。”
“那么,您到了彼得洛维奇家了吗?”
“当然去了,看园子的是好心肠的老太太玛芙拉,她一开始也吓得怔住了。我举起野兔晃了晃,‘别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