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
书香的心里轻轻荡漾起来。他站在天底下,至少让夜显得不再过于孤单,可到底
是愤世嫉俗还是随波逐流,杨书香根本就没那个意识。他再次把目光望向半空,
寻觅着,四下里好像还有射手或者是别的啥星座,羚羊挂角般映照在整个苍穹之
上。它们或伴舞或独行,其时其地,彼时彼处,只是不知昨夜今夕的它们会否如
同月儿一样,阴晴圆缺。
摸出了一根软石林衔在嘴唇上,用手拢着点着了火,鼻孔间就有股淡淡的烟
草味萦绕其间。而那无意间的摩挲,让杨书香骤然想起了徐疯子嘴里的话——你
下巴颏子有裂儿,让人情不自禁去回味,一切又都像自己所做的那些个梦似的变
得虚幻起来。于是杨书香的眼前纷纷扰扰变得更为扑朔迷离。黄书、洞玄散手、
照片、硕大的屁股、流氓扑克,然后味蕾就迫切需要顺理一番,以至于呼吸变得
深邃而悠长,在这个静谧的冬夜,若不吸上一口烟儿似乎都有些过意不去了……
论陆家营足球的整体水平,单靠陆海涛一个人的话,也只能说是中等偏下,
毕竟独木难支。但如果把三班其余十个人搬上来,就比如此时对阵北小郊,眼瞅
得见,实力明显提高了好几个档次——再不像之前那样被压着打,毫无还手之力。
「对面中场内哥们够贼哈!」把球传送到中场陈浩天的脚下,赵焕章得空和
鬼哥耳语一番。确实如他说的那样,球到了对面那个小伙子脚底下,滴溜溜乱转
悠,不知从哪就给你来那么一脚,防不胜防而且给己方后防造成的压力还挺大。
此时杨书香已经从前场后撤到了中场,鬼哥补防的位置也发生了变化——由中场
退到后腰,按之前商量好的结果侧重了后防盯守。
冯加辉接到陈浩天的传球沿边路快速突进,眼见对面跑过来两个人,他不敢
耽误,又把球传到了中路杨书香的脚底下。地面出溜出溜的,接到球之后杨书香
也不敢大意,横向来了个低平球,回传给了胖墩。不出意料,一比一的局面一直
保持到终场,天色黯淡下来。
「有机会过完年再踢吧!」三班众人和北小郊的人客套两句。对面几个在梦
庄自行车厂上班的大个子招呼道:「去厂子里冲个澡吗?」跑了一个多小时,虽
说天冷,但每个人的身上或多或少都出了一些汗,就顺口答音儿应承下来。陈浩
天头前带路,一群人骑着车乌泱地跟了过去。
「哥们怎么称呼?」知道对方内个中场叫做小魏,杨书香主动询问起来。小
魏呵呵一笑,早就注意到对方那个杀来杀去的哥
们:「他们都叫我小魏,魏宗建,
你呢?」杨书香面带微笑,刚要自报家门,以焕章为首的便喊了起来:「杨哥。」
杨书香朝着那帮人一努嘴:「呵呵,我比他们大一岁,念初二,他们都这么称呼
我。」魏宗建浓眉大眼,国字脸上带笑,开口道:「我今年也念初二。」嘿,岁
数还真差不多。「我姥家就在陆家营,有功夫咱一块踢!」杨书香自荐着,也算
是自报了家门。魏宗建答应一声,说道:「我陈叔就在高速路这边的小雷庄。」
「离着倒不远」。说话间,七八里地的路程就过去了,翻个来回也到了梦庄。
洗澡、道别、买烟,众人又翻翻会儿明个晌午到底吃不吃饭的事儿。等杨书
香、赵焕章、柴鹏,陆海涛和鬼哥顺着小树林往陆家营方向走时,天已经多多少
少有些擦黑儿。
「都说要请大伙吃饭了,半截取消这不打我脸吗!」焕章有些过意不去,弄
得挺尴尬。「炒屄,吃个鸡巴毛啊!」杨书香打着哈哈道,「这傍过年的谁家没
有个事儿!你瞅瞅,啊,还把这吃饭当正辙了!」
「不是正辙不正辙的事儿,也没外人,就咱男的!」焕章描述着,见杨书香
撇起了嘴,脑袋一耷拉嘿嘿干笑起来。
「咱哥几个可不在乎那饭不饭的!」老鬼说,快到辛家营地头的岔道口时,
他又说:「杨哥不说早上碰上穷三哥了吗,都说自行车厂挣得多,还鸡巴欠账不
给?」这话的意思是说许建国抠门,由此道出了许加刚的为人也不咋地。
「拥一千多块钱就欺负穷三他哥窝囊不会言语,人穷三可不惯着,拎着菜刀
就替他哥找介了!不给钱?行!就跟你屄肏的一块吃一块睡啦!」杨书香把早上
碰到的情况——穷三哥使的手段重复了一遍,又道:「焕章,他要是明个儿再拉
着你去喊我的话,也甭遮着瞒着,你就代表大伙了。也不怕找不到借口,这一堆
寒假作业等着我呢,都推到年后?我哪有那工夫写呀!」这话一说,鬼哥和海涛
连连点头:「当时杨哥不都表态了,咱大伙也都这意思!」海涛接着说:「浩天
不也说吗,宰屄养的替天行道了,你一个人去的话可别手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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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瞅他现在这浪揍性,一天到晚迷迷瞪瞪的,我看他是着魔了……给你扒
光了扔防空洞里你就清醒了!」见焕章闷头不言不语,不知他又琢磨啥呢,拦着
驳回把车驻了,杨书香冲众人一卜楞脑袋,就笑骂起焕章来,而这停车的地界儿
正是辛家营岔道口。
往右下坡的田间小路一扎就是辛家营,而左面坡下不远处的地头子边上,一
处洋灰水泥垒就的破房子就是杨书香嘴里所说的「防空洞」,如今破败不堪,连
个顶子都没了。
杨书香这边数落完焕章,焕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