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俊欣然点头,季菲灵还想跟上,雷震彪却道:「菲灵,不如你去见见彤彤,
你们姐妹可聊的可比我们这些汉子能聊得多吧。」雷振彪做得真绝,季菲灵的身
份可不同凡响,既是一堂之主,又是女儿至交,更贵为庄主正妻。他随口打发,
一点不留情面。
「也好,那菲灵就失陪了……」季菲灵心里并不踏实,她不知道雷震彪又有
何目的,非要叫了祁俊单谈。可是雷震彪已经将她直言逐出,她只能讪笑告退。
信步在教军场上,看了会儿军马操练,雷震彪引着祁俊向小村庄一侧走去。
离着小村不远的地方,雷震彪止步远眺,此时正有几名孩童在村中玩耍。雷震彪
指着那几名孩童道:「少庄主,你看到哪些孩子,心中可有感触?」
祁俊怅然道:「人生若都能如这般孩童一样,无忧无虑就好了。」
雷震彪点点头道:「不错,正是如此。可震彪想问少庄主几个问题。」
祁俊道:「雷统领尽管讲来。」
雷震彪神色忽然一厉,郑重问道:「少庄主,震彪想问你,你可有东山再起,
重振齐家盛威,再夺天下之心?」
祁俊毫不犹豫道:「雷统领,此事莫要再提,祁俊绝无此野心。当年战事已
搅得天下大乱,生灵涂炭,祁俊不愿再看到那白骨累累、血流成河惨象。」
雷震彪又问道:「那你可有江湖称雄,武林为尊之心?」
祁俊看着雷震彪,摇了摇头,反问道:「那些虚名又有何用?」
雷震彪叹一口气,缓缓道:「少庄主说得不错……少庄主和菲灵的婚事,我
还头回听闻,不过我可听说少庄主带回个美人来,若是醇酒妇人,安享富贵,平
安一生,少庄主可愿?」
祁俊暗叹这般日子怎不是他心中所愿,只是树欲静而风不止,他才回来几日
就满是烦心之事。苦笑一下,道:「又有谁不愿求个安乐太平呢?」
雷震彪再度逼视祁俊,一字一句道:「那震彪请问少庄主,你要这些兵做什
么?」
一句话不啻当头棒喝,问得祁俊哑口无言,他自落生以来,只记得严守家业,
将这玉湖庄一脉牢牢控在手中,可从未想过把控这天大势力到底要做个什么。
雷震彪苦笑一下,又指向了那群玩耍孩童,「你看那群孩童,此时他们无忧
无虑,可十年之后呢?顶着齐贼余孽的罪名,习文的不敢求取功名,练武的不能
一刀一枪搏个封妻荫子。少庄主,你在庄中锦衣玉食。他们呢?苟且偷安活在世
上,不知何日就有大军压境,过着朝不保夕的日子?换做了你,你愿意吗?」
祁俊漠然,他从来没有想过雷震彪这番话。
雷震彪又道:「少庄主,你也该为他们想想了。不错,我知道你父对我颇有
成见,说我雷家拥兵自重,不服于他。今日我把话放到这里,我的兵,谁也不能
动!不是我贪权,我实在不想再趟你祁家这滩浑水。我的兵,只保我这几处村落
安宁。无论你是争雄还是称霸,恕我雷震彪不能奉陪!」
雷震彪越说越激昂,可却是肺腑之言,敢在少庄主面前讲出,自然已是无所
畏惧。
祁俊由衷将这番话听了进去,向雷震彪一躬到地,恳然道:「雷统领,祁俊
受教了。祁俊从未想到,不肯让外人插手,全为了一方百姓。」他想了一想,接
着道:「今日之后飞彪卫只与玉湖庄为友,再无属从关系,玉湖庄从此不再过问
飞彪卫内务。今日便作我祁俊未曾搅扰。」
雷震彪虎躯巨震,祁俊如此仁厚,实是他前所未料。雷震彪不叫季菲灵那鬼
灵精丫头跟来,便是想要听听祁俊真言。可他绝不会想到祁俊如此坦荡磊落,呆
愣片刻才晓得伸手搀扶,既然少庄主给他天大面子,他更要以诚相报:「少庄主,
你曲解震彪心意了。震彪称个大,也是看着少庄主长大的,知你与先庄主不同,
并无野心。你宅心仁厚、淡泊名利,不会再兴生灵涂炭之事,故此才对你讲出肺
腑之言。你今日所托之事,震彪自当尽心竭力。冯百川心术不正,若是任他做大,
只怕要将我辈带上歧途。少庄主不来,震彪也是站在少庄主一边。」
两人四手相扶,目光炯炯对视,俱是真诚恳切。祁俊怎会想到,当年父亲最
不待见的雷震彪竟然只为不再叫玉湖庄一脉再入水火,而他父亲最信任的冯百川
却是居心叵测。人心难测四字已经深深印入祁俊脑中。
祁俊道:「雷统领放心,祁俊绝不会重蹈覆辙。」
雷震彪道:「震彪此生还有一心愿,若是能除却贼名,能叫那些孩子们光明
正大活在世间,震彪这飞彪卫要与不要,又有何用。震彪怎不和少庄主一般心思,
过上太平日子。」沉默片刻,又语重心长道:「少庄主,听我一言,待此事过了,
慢慢将这些兵将散了吧,放这些人自谋生路。否则终有一日会遭朝廷猜忌,那时
大军压境,我们这几万人马便如螳臂当车。」
祁俊也沉默了,许久之后,他才郑重道:「雷统领,今日得你忠言,此事必
是祁俊心愿。」
「也罢!此事稍后再议,我先助少庄主除了冯百川再说。」雷震彪绝非婆妈
之辈,话说清了,再复虎威,目光一寒道:「冯小宝这厮敢动我爱女,正好叫我
给他点颜色看看……」话锋一转,又献一计,道:「据我所知,冯百川已经联络
许多长老堂主,其心自然是要威逼你交权。至于手段,无外乎各家当家、长老表
决。少庄主要想想,你身边的长老堂主还有几家可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