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岳盯着手中的玻璃杯
却没有喝，只是轻微地摇晃着，看着原本层次分明的多层鸡尾酒一点点互相渗透
混合在一起就如同看到了自己往昔的 人生，一切历历在目却又宛 如梦幻，如今都
在玩笑一般的 命运中交织融合化作了迷茫未知、不可名状的现在和未来。
「才十几岁的 年纪就这么深沉可不正常哦。」看着思考 人生状态下的李岳散
发出的那种明显有别于同龄人的过度成熟甚至显得阴暗的气质，殷雪梅禁不住叹
了口气，「看来这些年你确实过的不轻松啊，难为你了，需要这样强行成熟起来，
抱歉那个时候没能如约地陪着你们长大。」 回忆起当年那个如阳光般灿烂的男孩，
她对自己曾经的突然离开产生了强烈的罪恶感。
「不，梅姨您没有错，毕竟当年赵叔叔出了那种事，爷爷奶奶身体又不好，
如果您不接受上头的安排，同时需要赡养四位老人的情况下经济根本不可能承受
的了的，只能怪我们当时太小，没能力为您分担。」殷雪梅的未婚夫是一名宇航
员，当年参与了名为「远行星号」的为期数年的绝密外空间开发计划，结果飞船
出发后不到一个月就失去了联系，从此音信全无。深爱着未婚夫的殷雪梅一直坚
信他会回来， 十年如一日地以妻子的身份等待着并赡养着未婚夫的父母，巨大的
经济压力迫使她不得不接受军方的封口安排离开孤儿院去高保密级别的军工企业
任职。
「谢谢，小岳......真的谢谢你......」殷雪梅的声音有些哽咽和颤抖，眼中也
闪着隐约的泪光。多少年来一直想对这个孩子说的抱歉二字终于有机会出口让她
心里压着的一块石头终于放下来，而李岳的原谅......或者应该说从不怨恨更让她
瞬间有了被救赎的感觉。最重要的是，这么多年工作中作为商务代表习惯了戴着
假面具在人前 逢场作戏，下班后为了不让四位老人挂心还要隐藏起所有的疲倦的
悲伤，此刻终于能够在一个等同于亲人的人面前得以表露出真实的情感让她有了
一种终于能够重新做回正常人的感觉。
「预计五分钟后越过国境，届时巴方会接手护航，通讯屏蔽将一并解除。」
广播里传来了机长的声音。
「到国境了吗？」李岳扭头看向窗外，地面上尽是高原荒地和山脉，几条公
路和铁路铺设其上，偶尔可以看见车辆通过。李岳计算了一下出发的时间，估计
外围组也应该到达边境附近了——林静、刘倩以及借调来的受训小队会以 不同的
身份和名义分头前往边境地区，然后秘密越境暗中跟踪保护飞机上三人。
「怎么了，第一次出境吗？」殷雪梅看着他若有所思的脸，不确定地问。
「不，但这么安稳又光明正大地出境还真的是第一次。」李岳笑了笑，没有
细说。之前的任务甚至训练中都常有需要出境的时候，不过不是秘密偷渡就是化
妆后以虚构身份过境，像今天这样以本来面目西装革履乘坐豪华包机出境那确实
是头一次。
「那以前是什么情况......哦，抱歉，我不该多问的。」殷雪梅习惯性地追问
了一句，但随即想起来八成都应该与某些秘密任务有关，赶紧收了口。
酒吧另一边的角落里，叶紫和韩雪悄悄地注意着那边的动静。本来殷雪梅是
邀她们同席的，但无论是被抱怕了的叶紫还是被说怕了的韩雪都敬谢不敏。
「怎么说喔，感觉那边的气氛真是好温馨啊，李岳那家伙能露出这种孩子似
的模样也很少见啊，上一次还是......」韩雪放下手中的 啤酒杯感叹到，但话说到
一半愣了一下，「好像就是昨天你训他的时候。」拍拍脑袋赶紧把差点说远了的
话圆回来。
「不要把人家说的那么凶啦！」咬着吸管往果汁里吹气的叶紫显得很郁闷，
即便一再强调自己已经十九岁了吧台的调酒师还是坚决 不同意给她酒精饮料。
「唉......不知道博士看到这一幕会怎么想......」想起了远在基地里的李丽华，叶
紫一下子变得多愁善感起来。
「啊，说的也是，突然杀出个比自己还像 妈妈的养母，毕竟母子两个历经磨
难好不 容易相认相......额......」韩雪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尽管早就知道了
内幕，但她似乎直到这个时候才真正意识到李岳和李丽华的关系实在是太过异常
了。
「才发现吗？你是有多迟钝啊？别想了，我也到现在都还没完全想通了。」
看着韩雪一脸惊诧的样子叶紫吐出吸管撇撇嘴。
「可是......可是......母子啊，他们两个......」爆炸性的真相让后知 后觉的韩
雪有些错乱了。
「 严格意义上不是，小岳和忆柔根本不是原生人类，是试管胚胎，并且是基
因混合种，技术上来说他们跟博士基本上一毛钱的血缘关系都没有，当时是因为
计划被冻结申请不到人工子宫，实在没办法博士才会自己来的。所以不要拿常规
的伦理道德来套他们，说句不该说的，小岳和忆柔，甚至就包括融合了他们基因
的我们，现阶段究竟还能不能继续被称为人类都难说了，毕竟从基因区别度上来
说，至少他们兄妹两个和常规人类的基因差异比例恐怕已经超过地球上大多数的
非人物种了。」叶紫继续解释道。
「这......这样的吗......」韩雪心里不由得一阵恐慌，自己现在究竟算是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