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妃的事,那时你就可以大方地讲出来。”
荣宪似懂非懂的目光澄净明亮,是不含任何瑕疵的通灵美玉。
十三号对上孩子干净的眼神,一股狼狈感悄然来袭。视线一掉开。他便发现不远处的侍女正艰难地行走在湿滑的青苔上。不停地半躬着身子。嘴上还念念有词,明显在寻人。
“那是你身边的奴婢吗?”十三号问。
荣宪随意看了眼,满腹心事地点点头。眼睛却依旧对着面前的怪叔叔,不断反复地问自己,这个人真的可以相信吗?他看着不像好人,大白天穿着一身黑漆漆的衣服,样式古怪,脖子上还有面巾,腰间配着只有侍卫才用的刀剑和其他鼓鼓囊囊的袋子,行动却和侍卫不大一样……最关jiàn的是,他背地里偷偷说她母妃的坏话。
爱思考的乖宝宝开始回忆,意图从往昔的一点一滴里揪出母妃是个坏人的罪证。
自法华寺归来后,王妃打从心底里不喜林氏,平日态度自然不比从前。
孩子心性敏感,是感受地出来的。
十三号靠近荣宪,说道:“我这就抱郡主下去。得罪了。”
小小的身躯倚在十三号的身上,荣宪被他整个人搂在怀里,小手抵在十三号硬邦邦的胸肌上,大概触感不错,还特别好奇地多揉了几下,心底默默好奇,这怎么和父王、母妃的都不一样呢。
“干嘛呢?”十三号被摸得怪怪的。
荣宪撇撇嘴不说话。
不过十三号终究是风里来雨里去的隐卫,日常卫生没法特别讲究,连着几天没有沐浴,加之习武之人运动大,出汗多,体味不免浓重。
幸好时间不过短短几瞬,荣宪的脸皱成了苦兮兮的模yàng,显然被十三号的味道熏坏了。
“你,你都不洗澡呀。”
在十三号东张西望、注yì行踪的时候,荣宪气鼓鼓地问道。
十三号“啊”了声,见荣宪嗓门略大,又不得已压低道:“对不住了,郡主。”
荣宪煞有其事地点头:“是挺对不住的。不过算了,看在你人不坏的份上,又好心把我从那么高的地方抱下来,本郡主决定在心底为你保留一个秘密。”
十三号见目的达成,总算稍稍松了口气,美滋滋地呵呵笑。
随即又脸色一绷,他莫名地情绪低落起来:“那属下快走过来了。郡主记得想好说辞,不要漏了陷。”
“嗯,放心,你快走吧,省得被人发现。”荣宪满不在乎地挥挥手。
“以后别爬到那么高的地方去了,真出了什么好歹,你最爱的母妃可受不了。”十三号看她在分别之际连正眼都没多瞧自个儿一眼,心底涌上酸溜溜的滋味。
或许自己真的孤独太久了。
以至于一个天真的孩子,不过寥寥几句童言稚语,他就恋恋不舍了。
十三呀十三,还能再没出息些么。他默默地心酸不已。
“我明白的,你走好。”荣宪笑嘻嘻地应着,一面开始掸着裙摆处的灰尘。裙子弄脏,回去母妃肯定会训她的,
“好。”十三号收起最要不得的失落,背过身子,临走之际玩笑般地多了句嘴,“你的屁股上沾了块泥巴。”说完连自己都闹了个大红脸,赶忙地纵身一跃,腾空离开了。
暖融融的春风里十三号还能听见荣宪气急败坏的叫声,他微xiào着睁开眼,掠过王府明媚的满院春色,只觉浑身上下充满了力量。
原来,这就是命运眷顾的感觉。真好。
他这厢感怀着今日发生的一切,而他的‘命运女神’荣宪却郁闷不已地拿树叶擦屁股上的污渍,连续抹了好几下,她用力地扭头瞅了眼,然hòu愤愤地坐在了石凳上,等着阿芜循声而至。
这鬼一样的黑衣人,太坏了。
她忿忿地拿树枝摔打着石头,抒发内心的极度不满。
之前不提醒她不说,最后何必故作好心地告诉她。
而且秽物还是在屁股上,多么尴尬的部位。换做别人都不好意思说吧。怎么他说得如此正大光明。
真是不知羞……
荣宪托着腮帮子鼓鼓地,气呼呼地坐着。
即便受了点闲气,可她的精神头不错。
毕竟过惯了循规蹈矩的生活,每日在正院做一位言行规矩、说笑端庄的郡主。难得溜出来能碰上一位不一样的人。总归还是好玩的事。
这大约是荣宪决定隐瞒的重要原因。
依照母妃的脾性。荣宪的确不敢徒增杀孽。本来母妃生qì起来就很吓人,她还是母妃的小心肝呢,都接受不了。换做无关紧要的外人,或许真的会承shòu不住……
等荣宪胡思乱想一通后,看着匆匆过来、眼泪都快掉下来的阿芜,荣宪气派地拍了拍灰不溜秋的后裙,站起来做好生平第一次说大谎的准备。
毕竟答应了别人,要言而有信,说到做到。
荣宪微微一笑。
她真是个好孩子。
春光微醺,拂过飞起来的碧色琉璃瓦,细碎地落在雪白的宣纸上。
林七许日复一日地在书案前抄写佛经,半点没有不耐烦的样子。仅管对太妃是存着讨好与依靠的目的,但人心都是肉长的。不付出些真心,怎么能换回真心呢?
况且,太妃是真的对她心存怜意。
将心比心,她愿yì好好侍奉。
而这时,教唆坏了个乖宝宝的十三号,全然没有半分愧疚感。虽说是他循循善诱,语重心长,可最后自愿答应的是荣宪自己。他没有逼迫,没有威胁,一切都是基于你情我愿的条件里达成的和平协议。
就结果来论,十三号是沾沾自喜的。
所以,当林七许听到十三号成功哄骗王府的花朵时,不禁深深审视了遍他。如今她在禁足中,不好出去做些什么,自然与荣宪断了来往。甚至,她坚xìn在日后的一段时间里,王妃都会对她严防死守,等闲不好接近郡主。
而为了不再刺激脆弱的王妃,林七许决定远离正院的一切人事。
不想,自己的这位隐卫如此才华出众,辞色了得。
好在一定程度上来讲,的的确确省去了个大麻烦。否则,王爷王妃审问起她来,林七许自问真编不出天衣无缝的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