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生间的窗户跳下去,过了一会,我颤抖着拨了一个陌生的电话。
“喂。”电话里是个中年男人的声音。
我说:“你还记得我吗,上周在**酒吧?”
男人很快地轻轻“哦”了一声,接着就等我说话。
一看就是久经沙场,百炼成钢的人物了。
我说:“你现在有时间吗?”
我把自己关在卫生间不知道洗了多少遍冷水脸,才假装没事人一样走出去。
“林梦非。”李鄢吃惊地看着我:“怎么上了个卫生间,脸色差那么多?”
我说:“我肠胃有小问题,今天可能吃多了,不太舒服。”
谭恬冷漠地看着我:“那要不要我们送你回去。”
我说:“不用,你们等会该上哪玩就上哪玩,我真是不好意思。”
李鄢忙摆摆手,说一会还是我们先送你回去。
半个小时后,一个看上去挺沉稳优雅的中年男人就走到我们这桌边上。
那个男人看着我笑了笑,不动声色的,经常流转在高档酒吧宴会的那种微笑。
我站起来,有些失神:“哦,忘了介绍一下,这是——”
该死的,他叫什么来着。
“梦非,”那男人看着我微微摇了摇头:“我自己来吧。”
“你们好,我是关一峰,梦非的朋友。”
我看着李鄢一脸不知所措的表情就好笑,他的脑袋瓜里估计得转好一会才能琢磨出我跟那个男人的关系,他边上的谭恬还是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
我和那个男人离开餐厅,走向车库,他在一辆银色别克边上停下来,我看了一眼那辆车,果然跟他一样,沉稳但不老套。
我说:“你真的叫关一峰?”
他说:“可不是,上星期五我才跟你说过。”
我说:“你能不能先带我去兜兜风。”
我把车窗开到最大,拼命地呼吸新鲜的迎面扑来的空气。
等红灯时,他不动声色地打量我,他说:“你感觉怎么样,好像很痛苦。”
我苦笑着把我的感受告诉他。
他说:“哦,听起来很像过呼吸。”
“过呼吸?”
“全名是过度呼吸症候群。”
我说:“你怎么知道?”
他说:“有一阵我事业上出了问题,被合伙人背叛,欠了一屁股债,得过这个毛病。”
“这病一般都是因为精神压力太大,你年纪轻轻怎么也会这样?”
我摇摇头。
“高三的时候,”我说:“我爸妈给我请了个心理辅导师,他们觉得我精神上有问题,可我知道我没有,但我现在觉得自己真得了病,很严重的病,却没去看医生,这还真有意思。”
他突然说:“你知道人怎么才能活吗?”
我说不知道。
他笑:“凑合,凑合了才能活。”
该来的还是会来,我不会天真到以为他会带着我一直这么兜风兜下去。
关一峰很礼貌地问我:“我家?”
我说:“你不介意我弄脏你床单的话。”
他说:“你以为像我这样的人会自己洗?”
说这话的时候,他脸上没有那种很得意的叫人讨厌的表情,而是有一些孩子气的狡黠。
所以我想,如果对象是他的话,还不至于让我太想死。
我先洗完澡,睡在他铺着白色床单的大床上,我一直认为用白色床单的人都有精神洁癖,可是这个男人却带了一个陌生人上他的床,想着想着我眯着眼睡了一会,再睁眼时,看到他一边拿毛巾擦洗完的头发一边站在床边看我,他说:“刚刚我在想,我想如果你就这么睡着,我一定不会叫你。”
我说:“哦,现在我醒了。”勾勾腿让他过来,我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有多□就多□,反正很多人都说我的腿漂亮,那我就发挥自己这唯一的优势好了。
鼻尖萦绕着那个男人身上淡淡的男香,这是第一次,别人戴着套子进入我,我有些难过地皱起眉头,他在我耳边问我:“不喜欢?”
我摇头:“就这样,我很脏。”
“你怎么会脏呢,你在我眼里是最干净的。”
为什么,为什么?反而是陌生人对我说这种话。
为什么我最亲的人说:“我留着他有什么用,让他去被男人搞?!”
“在我眼里你是最干净的。”
不对的,我早就不干净了。
37
37、第 37 章 ...
回到家里,我像滩烂泥似地倒在床上,把腿抬在半空中,欣赏它们,高兴洗完澡往床边一坐,口气平淡地说:“你身上有男人的味道。”
“是啊,”我一脸开心地说:“我背着你偷男人去了。”
高兴第一次露出他的心不在焉以外的表情:“你别那么贱行不行。”
这种表情让我变成了人。
我把自己蜷了起来,从背后抱住他的腰,笑容还没褪去脸就被眼泪给湮没了:“高兴……高兴……”
我不高兴,人要高兴怎么那么难呢?
我叫他的名字,抱着他哭了整夜。
**
“高兴,你爱我吗?”
我带着很茫然的表情问出这个问题,我从来没问过别人这个问题,一定是我脑子的哪个部分出了问题。
“我不会说的。”
“说什么?”
“什么都不会说。”
“为什么?”
“说出来就完了。”
“什么完了?”
“一切都完了。”
这就是我们之间近乎于绕口令的对话,所以到最后我也不知道问题的答案,在我心里,我到底爱不爱高兴,同样是一道无解的题。第一次在乐器行见到他的那眼,那时候我心里想着我会迷上他,到现在我还是很迷他,因为我看不懂他,就像我看不懂我自己。
*
我在学校旁边租了个房子开始读书,早上六七钟起床,去食堂买个早餐,然后带去教室上课,坐最后一排,一个人,偶尔有人坐在我身边,期末考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