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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30

一声,低着头匆匆从他们身边路过,巷子口还有台破留声机,胡传魁在里面哇哇的唱着:“想当初,老子的队伍才开张,拢共才有十几个人,七八条枪……”

她从小就读洋学堂,又进女子中学,等到再毕业的年龄时代就变了,她家庭成分不好,只能被逼着在纺织车间里打扫卫生。厂医院的岑岩跟她是同学,经常下了班偷偷替她干活,想着法把医书偷出来借给她看,他对她很好,不是“革命友谊”的那种好,她一直明白,只是她全家都是“地主阶级的孝子贤孙”,她怕耽误了他。

后来她遇到了一个机会,单纯凭借着她看的那医书救了一个人,等厂领导找她谈话才知道,那人是厂长的小儿子沈嘉尚。她很快被歌功颂扬,不唯成分论,调去厂医做医生,所有人都说她命好,她也觉得自己命好,每天看着饭盒里偷偷多出的一枚**蛋,真的是低低的欢喜,欢喜到尘埃里绽放,寂静的开出一朵心花来。

那个时候她正是大好青春,精致的轮廓,冰清的瓷肌,尤其是有一双微微上挑的桃花眼,生的聘聘袅袅,她没想到厂长是有那个意思,等她和岑岩拿着一张介绍信要去厂里盖章的时候,她被单独留下了,厂里重新给她说了媒,就是沈厂长的小儿子。

那时候纺织厂真是最重要的行业,能嫁给沈厂长的小儿子,人人都羡慕的要命,而且沈嘉尚对她也好,他是军人世家出身,举手投足都相当稳重,稳重到她不知所措,所以每次见到沈嘉尚就默默然。妇幼保健站的主任、工会的主席、厂医院的领导……所有人轮番上阵劝她,什么招都出了,她竟然渐渐坚定下来,什么都不顾什么都不怕,只是要嫁给岑岩。

她还记得那个下着大雪的晚上,她是从家里的后窗爬出去的,翻身落在巷子里,生怕遇到没睡的邻居,因为是准备逃亡。天很冷,冷得彻骨,心却是热的,她知道岑岩就在巷口等她,带着她坐上火车一路向北,逃去了苏联。

那个时候他们除了彼此,一无所有,那么艰苦的岁月,他俩都挺过来了,辗转去了美国,后来终于在名校读医,攻取了博士后决定一同回国结婚,把一身所学贡献给祖国的医学事业。

真是年轻啊,一腔热血为了祖国的未来,觉得只争朝夕都慢了一。可她没想到沈嘉尚居然非她不娶,一直等了她这么些年。

其实一切都是命,命里安排的是什么样,她就算拼了命去改,也只不过是兜了一个大圈子,又绕了回来。沈嘉尚用了手段,她知道,她和他结婚了,有了第一个儿子,取名君西,产科医生把孩子抱给她看的时候,她看了一眼,心灰意冷。

她是不能忘记岑岩,又偷偷地去找他,没想到却害死了他。他枪毙之前她被允许去看他,他只求她一件事,活下去,把孩子生下来。

他们只是相爱啊,一眼心动,就这样毁了一生。

“妈,你从小就对哥不好,小时候我不懂事,现在大了他又离我越来越远了,我不明白,他也是你身上掉下来的,你为什么这么不喜欢他?”

儿子那些话一句一句,每一句又都拆成了好多字,落在她心里沉重、闷疼,是啊,那也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她亏欠了那个孩子多少,她心里有数。怀着小西的时候她故意洗冷水澡,从石墩上往下跳,把自己折磨的发高烧、见了红,可那孩子顽强的像有神灵庇佑,最后还是生了出来,都没有四斤重。

那么小的一个孩子,生他的时候她基本没有遭罪,孩子出来连哭都不会哭,就送去保温箱,等到过了危险期才抱给她看,她只看了一眼,莫名觉得痛恨、生厌。

那个时候沈嘉尚还被派在县里下基层,很少能回家来看看,都是她一个人带着孩子,根本没想着生养。她开始拒绝喝催奶的肉汤,没有一丁奶水,每天看着孩子饿的嘤嘤哭泣,她却有一种心满意足。孩子因为没有力气,哭的声音都很小,一声一声,后来她终于看不下去了,只是冲了一瓶子奶粉给他捧着,饿了就由他自己去喝。她也很少给孩子洗尿布,连看都不看,最后推说工作忙,干脆送去妇幼保健站,让里面的护士们帮忙喂养。

这样的变态心狠,连她现在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可那时候她就这么做了,直到她怀了小北,沈嘉尚才把小西从保健站接回家,一家人一起过。

她还记得刚从保健站被接回来的小西,又矮又小的像个豆丁,白白嫩嫩的,腮上还有一肉,抱着一只小熊在怀里,秀气的像个女孩子。那只小熊是沈嘉尚买给他的,因为他不肯回家,直哭,沈嘉尚只好买了一只玩具熊来哄他。

其实小北没出生之前,沈嘉尚还是很喜欢小西的。他那时候已经成为了城建主任,每天忙到半夜,因为小西营养不够总也不长个子,他应酬再晚,也记得买了棒子骨回来给小西熬汤喝。小西也很乖,那么小的一就知道爸爸妈妈关系不好,从来不惹她生气,总是乖乖地蹲在墙角里玩他的小熊。

再后来有了小北,小西欢喜的不得了,每天跑进跑出的逗弄弟弟,像有了新玩具一样,可把她吓坏了,生怕他碰了撞了小北,根本不讲原则,有一次襁褓里的小北突然大哭,只是因为小西不肯给他玩具熊,她想也不想,扬手就打了小西一巴掌。

小西的脸从生下来就一直很嫩,她一巴掌打上去,嘴角都裂了,腮帮子立刻鼓了起来,委委屈屈的哭了。他以前和现在真是天壤之别,那个时候他连哭都不敢大声,遇到伤心事就默默的掉金豆子,双眸瞪得大大的,眼泪汪汪。

她是怎么对待这个孩子的,她有数,她现在想补偿,却太晚了。真的是小北说的那样,他是越走越远了。

天色已渐晚,远处海港上的灯光都亮起来,忽闪着红色的警示灯,她缓缓的回屋,随手整理了书架的书,最后站起来去了儿子的房间。

沈静北被岑君西暴打了一顿,打了很多伤,吃了药困顿得不行,已经睡下了。她在床沿上坐下,伸手把儿子的睡衣推到袖口,上面淤青累累,叫她看了扎眼。

沈静北惊醒,揉着眼睛叫了她一声“妈”,她轻轻拍了他似乎像哄一个婴儿,只是低声说:“睡吧,记住妈不是恨你哥,妈是恨他爸。”

“妈,”沈静北的声音在黑暗里传过来,他捉住母亲的手,声音都有些着急:“那我们去跟哥谈谈好不好?”

“不用了。”她打断他:“你要把涵涵给我接回来,我已经错了一次不能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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