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的时候,鼠标慢慢的声音越来越小,因为他有说不下去了,连他也觉得这事有残忍。你将被活生生从原来的生活圈子里全部剥离,亲人、朋友、同学,所有认识你和你认识的,都不再会有正常交往,他想如果放自己身上也得考虑考虑。可现在,眨眼间全落到了余罪头上了,他有替余罪伤感。
说什么来着,连升三级,不是那么好消化滴。
蓦地,余罪听到了一阵熟悉的旋律,抹了把眼睛抬头时,是鼠标放开了手机里的音乐,很轻,但很铿锵的旋律,又是那首《人民jǐng察之歌》。
“关了吧,攻心对我没用,我他妈现在谁都不恨,最恨jǐn罪道。
“第四句话就是让你认真地听完,别忘了咱们的校歌。”鼠标道,身处此地,连他也带上几分肃穆。他没有关,余罪也没有拦,就那么听着,是女声的唱腔,美声,悠扬且动听,就像有人在耳边清唱,萦绕着久久不去。
在繁华的城镇,在寂静的山谷,人民jǐng察的身影,陪着月落,陪着rì出……
余罪下意识地想起了,在jǐng校的cāo场一身泥一身汗的训练打滚,那时候有多少志同道合的狐朋狗友陪着,在每一个月落、每一个rì出,不止一次的憧憬着毕业后的jǐng察生活,憧憬着穿上jǐng服,那将是混吃等死的最高境界了。
可都错了,鼠标肃穆地说着:“实这份工作只是形式不同,实质一样,都是受罪。”
他想起了蹲坑的rìrì夜夜,和那些满脸疲sè的老刑jǐng相比,所差就是受的罪少了而已。他轻轻地拧大了声音,此时对这首歌有了一层更深刻的理解似的,一也不觉得歌词有粉饰了。
在欢腾的海岸,在边疆的水路,人民jǐng察的身影披着星光,浴着晨露。崇高的理想,培育的高尚情cāo。严格的纪律,锻炼的坚强队伍………
鼠标听着,在他的眼中,心中油然而生了一种肃穆,不管平时同学们多么标榜自己的个xìng和无耻,可真正置身于这个大熔炉中,都已经自觉不自觉地成其中一份子,也不管你愿意与否,纪律和情cāo、理想和信念,已经在你的身上打了深深的铬印,不管你是多么卑微的一员,都会有一个崇高的名字。
学校、家、同学、家人……一幕幕飞快地在余罪的眼前掠过,陌生而熟悉,监狱、jǐng察、人渣,熟悉而陌生,就像在光明和黑暗之间的选择,再卑微一员也有选择光明的自觉,那怕这光明带着几分伪善,带着几分残忍。
两个人都怔了,不知道什么时候,音乐接近了尾声,回忆又到了现实,鼠标看到了余罪眼中的迷茫,听到他的喟叹声,良久无语,直到轻嘘声起,他起身,把手机递给余罪,道着:“给家里去个电话吧,伯父一定很想你了。”
一下子余罪失态了,紧张而抖索地摸着手机,拔着着号,又停下来,怯生生地看了鼠标一眼,马上就着袖子抹了眼泪,定了定心神,深呼吸了一口,半晌才拔通了电话。
“爸……”
“谁呀?”
“爸,听不出我来了。”
“啊?余啊……哎哟,你个死小子,还知道你有爸呀?这都多久了才打电话,就忙也不忙得不要你爸了吧?……对了,你们有纪律对吧,说说,啥时候回来,你没闯祸吧?”
余罪被老爸抢白得插不进嘴去,不过听到这熟悉的声音,一下子让他的脸上蓄满了幸福的笑容,半晌他才插了句,千言万语汇成了句毫无新意的话:“爸,你还好吧?”
“废话不是,年景越来越好,工资越来越高,兜里有钱的多了,咱这生意能不好吗?哎对了,还多亏了你那些战友们帮忙呐……”
“什么?我的战友?”
“对呀,都来咱家订货来了,哦哟,好几个单位都在咱家拿货,会务布置了、招待上级了,全要的高档水果,爸雇了两个送货都忙不过来,说什么来着,还是爸当年有眼光送你当jǐng察去,要不咱们爷俩都小商贩,人谁cāo理咱们呀?还不看在你是jǐng察的面子上……哎对了,你们训练那地方有女的没,勾搭上个女jǐng察回来,以后出门好办事……哎你说话呀,怎么了这是?”
“爸,听你说呢。不过,爸呀,你交待的任务有难度啊,你把我生得一都不帅,人女jǐng看不上啊。”
“那你降低降低标准,找个丑的嘛,丑的媳妇能守住家啊。”
“…………”
“咋又不说话了,还别不爱听,不中听的都是良言……家里别cāo心,瞅空回来看看就成,对了,儿子,爸寻思着现在年轻人上班都买车呢,是不是给你买辆车什么的,现在小姑娘们都现实着呢,看你没车没房,别想哄人家上床………”
“……………”
余罪突然发现这罗嗦中的幸福让他感觉是如此的难堪,以至于不知道跟老爸说句什么好,好容易搪塞了父子间的思念,他无言地把手机递回给了鼠标,他知道,这是有人是刻意地用普通人的感情在拴着他,怕他走得太远,即便是有一千一万不齿,可也无法拒绝这份好意。
“我的任务完了,该回去了。”鼠标道,看了脸sè有苍白余罪几眼,又开口问着:“没有什么带回家里的?”
“没有,出去再说吧,我现在心里很乱。”余罪道,揉着鼻梁,心里确实很乱,乱成一团麻了。
鼠标等着他定了定心神,征求同意后才拉开了门,看着余罪被狱jǐng带走,他就在甬道上隔着防护网看着余罪被关进了铁栅后的世界,那个黑暗的,无从了解的水泥格里了,发生多少不为人知的事,他在想,该会有多少事才能把余罪这个贱人都搞得这么多愁善感呢?
下楼,验证件,过了两道岗哨才出了看守所的铁大门,鼠标此行到羊城的任务圆满完成了,他上了车久候的车,默默地坐着,开车的居然是许平秋,走了好远才问着鼠标道:“他怎么样?”
“不太好。”
“不太好是指什么?”
“他哭了,我从来没见过他哭。”
“那是很好,不是不太好。”
许平秋很释然地道,似乎对于鼠标带回来的消息很是高兴的样子,鼠标不解了,可他不敢多问,对于老许他从开始就有一种恐惧感,这老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