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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怎么说,想要杀死君王,全天下都可以动手,却只有赵盾不配。因为这个「晋灵公」就是赵盾自己一手捧起来的,老板干尽坏事,难道赵盾这个伙计不该第一个下手自杀?
回想昨夜情景,卢云更是感慨万千,想当年自己初次拜见柳昂天,那时韦子壮还是头牌护卫,却是多么奉承巴结杨肃观?岂料昨晚摇身一变,居然嚷着要杀死他,再看那灵智方丈,岂不也是一个德行?同门之谊,说抛就抛,师兄弟全是一场空,连一文钱也不值。
说到底,最坏的人是谁呢?倘使昨夜所言属实,杨肃观为人的阴险卑鄙,恐怕远在天下每个人之上,自己若不杀他,倒似没了天理。可自己该如何让公理得偿呢?难不成要倩兮和自己学奸夫淫妇的模样,像个小偷儿一样潜入杨家,当场戳死杨肃观,这便是报应不爽?那自己的报应呢?日后是否又会有哪个男人从家里后门溜进来,一刀戳死自己?而后大声嚷嚷天理昭彰、报应不爽?
当真是莫名其妙,一夜之后,自己便成了佛陀在世,好似天下人都等着卢大人拔出剑来,将杨肃观痛快刺死,如此就万世太平了。岂难道这便是什么「最后一卦」?还记得离开枯井时,自己曾要追问内情,那「琦小姐」还不是粗着嗓子,把自己臭骂了一顿?
「去你妈的狗杂碎,少说两句不嫌吵」,想起这两句话,卢云不由苦笑起来。他低下头去,只见怀里两个小孩儿睡得香甜,看他俩身上还裹着灵智的外袍,兀自抱成一堆。卢云微微一笑,他伸手过去,抚着阿秀的脸庞,轻轻说道:「阿秀,你梦到了谁?你梦里见过卢叔么?」
晨光照下,十年就这样过去了,当年的小婴儿已然长大了,卢叔叔也已经老了。他凝视着阿秀,心里觉得好安慰,因为他对得起柳昂天,也无愧七夫人亲手的付托,他终于看到阿秀长大了。
卢云轻抚阿秀眉间的玉佩,想到这是顾倩兮亲手缝上的,心里不觉微起唏嘘。
这十年来,顾倩兮是么渡过的呢?十年前他的情郎音讯全无,就此失踪。其后她的父亲更触怒了当今,以致身系囹圄,最后更撞死在狱中,可怜她连着失去至亲挚爱,沦落成卖浆女,如此艰难处境,家门口竟还给人搁来了一个襁褓,硬逼她强忍哀伤,抚养这个孩子长大。
惨了,自己身上带剑,阿秀与胡正堂也是来历不明,看来自己必然嫌疑重大,八成要给逮补了,卢云满心苦恼,却又不想殴打官差,正烦乱间,却见一名官差瞪凸了眼,只在看自己手上的纯金令牌,寒声道:「大……大……」
卢云吃了一惊,拿起手上令牌,道:「你认得这东西?」那人身上微微发抖,竟是说不出话来,另两名官差却是提气暴吼:「你这人形迹可疑!站过来,咱们要搜你的身!」身字才出,竟又多了一声「啊」,只见两名官差翻起白眼,后颈上竟给人用手刀斩落,居然昏了过去。
背后那官差出手了,他打昏了同僚,却还不敢说话,只跪下地来,向卢云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响头,跟着朝自己的嘴指了指,哭丧着脸,拼命摇手,这把两个同伴扛在肩上,落荒而逃。
眼看遇到了天大的怪事,卢云自是瞠目结舌,他低下头去,反复察看手上的令牌,满是错愕中,好似成了傻瓜。
又来了,这「灵吾玄志」又发功了。这封信尚未裁开前,已让自己吃遍京城不付钱,赚了好些便宜,熟料里面的令牌一出,更让官差磕破了头,卢云呆呆看着手上的金牌,真不知这是什么东西,这是玉皇皇帝的圣旨,还是如来佛的令符,否则哪来这天大的法力?
正呆想间,天色越来越亮,街上行人慢慢多了起来,买早的、倒夜壶的、闲晃谈天的,一个个都走上了街,眼看陋巷口站着一名神秘男子,头戴大毡,腰悬宝剑,手持金牌,脚边却还倒着两个小孩,死活不明,不免多看了几眼,窃窃私语。
卢云给百姓瞄了几眼,自知此地并非久留之地却也该送阿秀回家了,想起此行若是运气不坏,说不定可以撞见顾倩兮贤慧煮早饭的模样,心头竟是一热,可转念想起义勇人首领的请托,心里却又一凉,竟不知自己该怎么办了。
卢云沈吟半晌,忽地失笑摇头:「我可傻了,这两个孩子少说也有十岁了,难道不会自己找路回家么?」当下提起手掌,朝阿秀与胡正堂身上一拍,功力到处,已然解开他俩的穴道,随即掩身躲起,打算暗中保护。
「还要睡……」两个小孩子抱做一堆,死赖着不醒,卢云没养过小孩,自不知有这等怪事,也是无计可施,只能运起了毕身功力,隔空出指,瞧瞧有无法子惊醒阿秀。
「有蚊子……」卢云没练过劈空掌,指力也不大行,只见阿秀迷迷糊糊地搔了搔屁股,正发痒间,忽听耳中听来细细蚊鸣,那蚊子细心叮咛:「小弟弟,学堂要开课了,快起床吧。」听得此言,那阿秀立时睁开了眼,大声道:「孟夫子!」
胡正堂哈哈欢笑,喘道:「别搔了、别搔了,我说、我说。」阿秀收住了手,喝道:「快说!」胡正堂见他不搔痒了,正要闭眼睡觉,却又给阿秀搔得飞了起来,连试数回,屡次不爽,只得大哭大喊:「不要闹了!都是你害的!」阿秀见他好像真的病好了,不由心下狂喜,道:「你会说话了!」胡正堂哭道:「会说话有什么用,我已经不想活了!」
阿秀皱眉道:「干什么?好不容易病好了,怎又不想活了?可是疯病没断根么?」胡正堂又气又恨,大哭道:「都是你害的,你还敢问我?」阿秀讶道:「我害你什么了?我是偷了你的钱、还是睡了你的娘?」卢云躲在暗处偷听,听这阿秀说话比大人更坏,不由暗暗摇头,打算把他的恶行抄录下来,暗中设法交给顾倩兮。还在想该如何通风报信,那胡正堂却又「呜」地一声,泪水扑飕飕地直落下来,哽咽道:「阿秀……年已经过完了,对不对?」
阿秀叹道:「废话,人生漫长哪。」胡正堂戟指哭骂:「都是你害的。我过年前去你家玩一趟,便给你家的臭鬼抓住了,结果我昨晚醒来,年忽然就过完了!连土地公都没办法帮我!阿秀!你还说你没害我么?」
阿秀皱眉道:「什么跟什么?过年时你不是都待在家里么?难道你都不记得了?」
胡正堂大哭道:「不记得了!」阿秀喃喃地道:「那……那我昨晚带你提灯去玩,你也不记了?」胡正堂哭道:「不记得。」阿秀皱眉道:「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