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定远见这两人脚步沉稳,武功竟似不弱,心下暗暗吃惊,连忙收敛心神,暗道:“怎么知府手下有这等高手,我以前怎会不知?”
他全神戒备,不知这二人有何古怪,只见那两人走上几步,忽地身形一闪,便迅捷无比的向自己扑来,伍定远早已有备,手中飞天银梭激射而出,那两人武功高极,一人伸指在银梭上一弹,银梭准头立偏,另一人拔剑出鞘,伍定远只觉一股寒气扑面而来,急收银梭挡架。
两般兵刃相交,刹那之间,那人剑上传来一股阴寒无比的内力,伍定远给这寒气一逼,全身莫名打了个冷颤,他心中战栗,知道遇上了难得一见的高手。
那人见伍定远架住长剑,更是连连催动内力,伍定远想要抵挡,但寒气攻心,忽地全身一阵酸软,胸口气滞,立感全身虚脱,当场便已软倒在地。
灵音吃了一惊,急忙奔上,护在伍定远身前,厉声道:“你这剑法是昆仑山的‘剑寒’!阁下和卓凌昭如何称呼?”
那人冷冷地道:“大师好眼力!在下金凌霜,道号‘剑寒’,卓掌门便是我师兄。那位是我三师弟屠凌心,江湖人称‘剑蛊’便是。”
伍定远此时虽然软倒,但听敌人自承来历,忍不住心下一惊,他连忙翻身爬起,凝目便往那两名亲兵看去,只见那人六十来岁年纪,双目神光湛然,便是那“剑寒”金凌霜了,另一名男子身材矮小,一张脸丑陋无比,满是刀疤伤痕,外号却是“剑蛊”,伍定远想起方子敬所言,想来便是此人以这套阴狠剑法杀害了一十八名镖师。
伍定远望向陆清正,颤声道:“知府大人,这些人便是杀害燕陵镖局满门的凶嫌,你…
你怎会和他们在一块儿?“
此言一出,老李与几名老官差互望一眼,这些老人原本就觉事情有奚翘,只怕是知府有意陷害伍定远,一听此言,登时肃然。只是众人虽然疑心,但眼前场面混乱之至,各人但求平安混过今晚,连忙低下头去,不敢多发一声,就怕惹祸上身。
陆清正微微一笑,道:“谁说他们是凶嫌了?你可别做贼喊抓贼,胡乱栽赃义士。”
伍定远全身凉了半截,心中已经一清二楚,想道:“原来如此,昆仑山的人居然与知府勾结上了,难怪会要对付我……可这事怎么能够?”
伍定远见陆清正笑吟吟的,似乎有恃无恐,他心念急转,寻思道:“这知府为何会和这帮凶徒勾结?他有什么好处?”霎时心中一动,想起了那条玉带,已然醒悟,当下沉声道:“知府大人,你也想要这条玉带,对不对?”
陆清正见伍定远一语道破自己的用心,登时哈哈大笑,道:“伍捕头啊伍捕头,看你这么精明,实在是个人才,杀了恁也可惜。”
他顿了顿,手指伍定远的腰带,道:“目下本官要取你腰上的玉带。只要你愿意双手奉上,本官不只饶你一条性命,还保你一生平步青云,荣华富贵不可限量!如何!”说着往伍定远腰间的玉带上下打量,面上神情却是贪婪无比。
伍定远惨然一笑,果然给他料中了,这知府大人也是为了这条玉带而来,他低头看着腰间,寻思道:“这条玉带到底是什么东西?居然能劳动四品大员出马,齐伯川说这玉带关系天下气运,又是怎么回事?”想来适才昆仑门人偷听到他与齐伯川的对话,这才走漏了风声,把知府引来了。
他此时心头乱成一片,无暇多想,只低头无语。
陆清正见他兀自犹疑,又道:“伍捕头!俗话说的好,识时务者为俊杰哪!你把这几个和尚遣开,乖乖交出玉带,我们好好喝上两杯,结成知心好友,岂不妙哉?”
一旁老李与伍定远交好,一见知府口气放软,忙道:“伍爷,你就听陆大人的吧!别让我们为难了。”另一人道:“是啊!伍捕头!知府大人是咱们的头上司,官大学问大,你听他的准没错!”说话之人却是小金。众口铄金,都要伍定远从了。
灵音未曾与齐伯川深谈,不明案情,不知那玉带关系重大,这时默不作声,静观其变。
伍定远见属下们都要自己让步,灵音也不发一言,一时心乱如麻。想起自己本要升任陜甘道的总捕头,这时却莫名其妙的牵扯在血案中,还被指为凶手,一切都是因为这条玉带而起,看来只要把玉带奉上,不只升官有望,日后靠着知府陆清正大力提携,日后成就定是非同小可。
他颤抖着双手,想解下腰带,心头忽然一震,登时想起齐氏父子死前的重托,燕陵镖局女眷被奸杀的惨状,心中又自犹豫,万般痛苦中,实在难以决断……
世间的捕快分为两种,一种是上曰是则是,上曰非则非的那种人。这种人不必有什么想法,也不必管什么天理,所做的无非就是完成长官心愿而已。另一种则是注定的该死,这些人有着自己的见识,天曰是则是,天曰非则非,这种人若在公门里修行,最后必会走上“以武犯禁”之路。
伍定远不是前一种人,他没有那么贱的奴性,但他也不是后一种人,因为他也少了那种凶恶的猛性。他既非小人,也非侠客,他只是很单纯的捕快,一个尽忠职守的捕快。
像他这样的性子,要他违背上司,那比杀了他还难,可举凡有血有肉的人,看到燕陵镖局的案子没有不动容的,若要伍定远丢弃苦主的付托,那也是十二万分的为难,在这一刻,伍定远内心天人交战,善念恶念盘旋不休。
死或者降,你必须做个选择。伍定远啊伍定远,你该怎么办?
众人呆呆的看着伍定远,都在等他示下。陆清正颇感不耐,便道:“伍捕头,我没时间与你干耗,你快把玉带交出来,免得大家破脸。”
几名官差催促道:“是啊!大家有话好说,千万别伤和气。”
耳听众人的劝说,伍定远转头往庙门看去,蓦地热泪盈眶,眼前浮现出齐伯川临死前的悲愤神情,伍定远仰望天际,心道:“伍定远啊伍定远,你今日若要低头,你死后有颜面对齐家父子么?你少了良心,下辈子还要投胎做人么?”只见北斗七星闪烁,好似在昭告他一条明路,霎时之间,心中已有答案。
陆清正见他眉毛一动,当即笑道:“你想通了么?快把东西交上吧!”
伍定远满心悲凉,摇头道:“陆大人,要斗我是斗不过你的。只是伍某身为西凉城的捕头,没法见这些禽兽伤天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