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细作已杂到城中,径投杨松府下谒见,具说:“魏公曹丞相久闻盛德,
特使某送金甲为信。更有密书呈上。”松大喜,看了密书中言语,谓细作曰:
“上覆魏公,但请放心。某自有良策奉报。”打发来人先回,便连夜入见张鲁,
说庞德受了曹操贿赂,卖此一阵。张鲁大怒,唤庞德责骂,欲斩之。阎圃苦谏。
张鲁曰:“你来日出战,不胜必斩!”庞德抱恨而退。次日,曹兵攻城,庞德引
兵冲出。操令许褚交战。褚诈败,庞德赶来。操自乘马于山坡上唤曰:“庞令明
何不早降?”庞德寻思:“拿住曹操,抵一千员上将!”遂飞马上坡。一声喊起,
天崩地塌,连人和马,跌入陷坑内去;四壁钩索一齐上前,活捉了庞德,押上坡
来。曹操下马,叱退军士,亲释其缚,问庞德肯降否。庞德寻思张鲁不仁,情愿
拜降。曹操亲扶上马,共回大寨,故意教城上望见。人报张鲁,德与操并马而行。
鲁益信杨松之言为实。
次日,曹操三面竖立云梯,飞炮攻打。张鲁见其势已极,与弟张卫商议。卫
曰:“放火尽烧仓廪府库,出奔南山,去守巴中可也。”杨松曰:“不如开门投
降。”张鲁犹豫不定。卫曰:“只是烧了便行。”张鲁曰:“我向本欲归命国家,
而意未得达;今不得已而出奔,仓廪府库,国家之有,不可废也。”遂尽封锁。
是夜二更,张鲁引全家老小,开南门杀出。曹操教休追赶;提兵入南郑,见鲁封
闭库藏,心甚怜之。遂差人往巴中,劝使投降。张鲁欲降,张卫不肯。杨松以密
书报操,便教进兵,松为内应。操得书,亲自引兵往巴中。张鲁使弟卫领兵出敌,
与许褚交锋;被褚斩于马下。败军回报张鲁,鲁欲坚守。杨松曰:“今若不出,
坐而待毙矣。某守城,主公当亲与决一死战。”鲁从之。阎圃谏鲁休出。鲁不听,
遂引军出迎。未及交锋,后军已走。张鲁急退,背后曹兵赶来。鲁到城下,杨松
闭门不开。张鲁无路可走,操从后追至,大叫:“何不早降!”鲁乃下马投拜。
操大喜;念其封仓库之心,优礼相待,封鲁为镇南将军。阎圃等皆封列侯。于是
汉中皆平。曹操传令各郡分设太守,置都尉,大赏士卒。惟有杨松卖主求荣,即
命斩之于市曹示众。后人有诗叹曰:
“妨贤卖主逞奇功,积得金银总是空。家未荣华身受戮,令人千载笑杨松!”
曹操已得东川,主簿司马懿进曰:“刘备以诈力取刘璋,蜀人尚未归心。今
主公已得汉中,益州震动。可速进兵攻之,势必瓦解。智者贵于乘时,时不可失
也。”曹操叹曰:“‘人苦不知足,既得陇,复望蜀’耶?”刘晔曰:“司马仲
达之言是也。若少迟缓,诸葛亮明于治国而为相,关、张等勇冠三军而为将,蜀
民既定,据守关隘,不可犯矣。”操曰:“士卒远涉劳苦,且宜存恤。”遂按兵
不动。
却说西川百姓,听知曹操已取东川,料必来取西川,一日之间,数遍惊恐。
玄德请军师商议。孔明曰:“亮有一计。曹操自退。”玄德问何计。孔明曰:
“曹操分军屯合淝,惧孙权也。今我若分江夏、长沙、桂阳三郡还吴,遣舌辩之
士,陈说利害,令吴起兵袭合淝,牵动其势,操必勒兵南向矣。”玄德问:“谁
可为使?”伊籍曰:“某愿往。”玄德大喜,遂作书具礼,令伊籍先到荆州,知
会云长,然后入吴。到秣陵,来见孙权,先通了姓名。权召籍入。籍见权礼毕,
权问曰:“汝到此何为?”籍曰:“昨承诸葛子瑜取长沙等三郡,为军师不在,
有失交割,今传书送还。所有荆州南郡、零陵,本欲送还;被曹操袭取东川,使
关将军无容身之地。今合淝空虚,望君侯起兵攻之,使曹操撤兵回南。吾主若取
了东川,即还荆州全土。”权曰:“汝且归馆舍,容吾商议。”伊籍退出,权问
计于众谋士。张昭曰:“此是刘备恐曹操取西川,故为此谋。虽然如此,可因操
在汉中。乘势取合淝,亦是上计。”权从之,发付伊籍回蜀去讫,便议起兵攻操:
令鲁肃收取长沙、江夏、桂阳三郡,屯兵于陆口,取吕蒙、甘宁回;又去余杭取
凌统回。
不一日,吕蒙、甘宁先到。蒙献策曰:“现今曹操令庐江太守朱光,屯兵于
皖城,大开稻田,纳谷于合淝,以充军实。今可先取皖城,然后攻合淝。”权曰:
“此计甚合吾意。”遂教吕蒙、甘宁为先锋,蒋钦、潘璋为合后,权自引周泰、
陈武、董袭、徐盛为中军。时程普、黄盖、韩当在各处镇守,都未随征。
却说军马渡江,取和州,径到皖城。皖城太守朱光,使人往合淝求救;一面
固守城池,坚壁不出。权自到城下看时,城上箭如雨发,射中孙权麾盖。权回寨,
问众将曰:“如何取得皖城?”董袭曰:“可差军士筑起土山攻之。”徐盛曰:
“可竖云梯,造虹桥,下观城中而攻之。”吕蒙曰:“此法皆费日月而成,合淝
救军一至,不可图矣。今我军初到,士气方锐,正可乘此锐气,奋力攻击。来日
平明进兵,午未时便当破城。”权从之。次日五更饭毕,三军大进。城上矢石齐
下。甘宁手执铁链,冒矢石而上。朱光令弓弩手齐射,甘宁拨开箭林,一链打倒
朱光。吕蒙亲自擂鼓。士卒皆一拥而上,乱刀砍死朱光。余众多降,得了皖城,
方才辰时。张辽引军至半路,哨马回报皖城已失。辽即回兵归合淝。
孙权入皖城,凌统亦引军到。权慰劳毕,大犒三军,重赏吕蒙,甘宁诸将,
设宴庆功。吕蒙逊甘宁上坐,盛称其功劳。酒至半酣,凌统想起甘宁杀父之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