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样?有诗为证:
青衫鸟帽气棱棱,顷刻龙蛇笔底生。
米蔡苏黄能彷佛,善书圣手有名声。
那萧让出到外面,见了戴宗,却不认得。便问道:“太保何处?有甚见教?”
戴宗施礼罢,说道:“小可是泰安州狱庙里打供太保。今为本庙重修五岳楼,本
州上户,要刻道碑文,特地教小可赍白银五十两,作安家之资,请秀才便那尊步,
同到庙里作文则个。选下了日期,不可迟滞。”萧让道:“小生只会作文及书丹,
别无甚用。如要立碑,还用刊字匠作。”戴宗道:“小可再有五十两白银,就要
请玉臂匠金大坚刻石。拣定了好日,万望二位便那尊步。”萧让得了五十两银子,
便和戴宗同来寻请金大坚。正行过文庙,只见萧让把手指道:“前面那个来的便
是玉臂匠金大坚。”戴宗抬头看时,见那人眉目不凡,姿质秀丽。那人怎生模样?
有诗为证:
凤篆龙章信手生,雕镌印记更分明。
人称玉臂非虚誉,艺苑驰声第一名。
当时萧让唤住金大坚,教与戴宗相见。具说泰安州岳庙里重修五岳楼,众上
户要立道碑文碣石之事。“这太保特地各赍五十两银子,来请我和你两个去。”
金大坚见了银子,心中欢喜。两个邀请戴宗就酒肆中市沽三杯,置些蔬食,管待
了。戴宗就付与金大坚五十两银子,作安家之资。又说道:“阴阳人已拣定了日
期,请二位今日便烦动身。”萧让道:“天气暄热,今日便动身也行不多路。前
面赶不上宿头。只是来日起个五更,挨门出去。”金大坚道:“正是如此说。”
两个都约定了来早起身。各自归家,收拾动用。萧让留戴宗在家宿歇。
次日五更,金大坚持了包里行头,来和萧让、戴宗,三人同行。离了济州城
里,行不过十里多路,戴宗道:“二位先生慢来,不敢催逼。小可先去报知众上
户来接二位。”拽开步数,争先去了。这两个背着些包裹,自慢慢而行。看看走
到未牌时候,约莫也走过了七八十里路,只见前面一声胡哨响,山城坡下跳出一
夥好汉,约有四五十人。当头一个好汉,正是那清风山王矮虎,大喝一声道“你
那两个是什么人?那里去?孩儿们拿这厮取心来吃酒。”萧让告道:“小人两个
是上泰安州刻石镌文的,又没一分财赋,止有几件衣服。”王矮虎喝道:“俺不
要你财赋衣服,只要你两个聪明人的心肝做下酒!”萧让和金大坚焦燥,倚仗各
人胸中本事,便挺着杆棒,迳奔王矮虎。王矮虎也挺朴刀来斗两个。三人各使手
中器械,约战了五七合,王矮虎转身便走。两个却待去赶,听得出上锣声又响,
左边走出云里金刚宋万,右边走出摸着天杜迁,后却是白面郎君郑天寿,各带三
十余人一发上,把萧让、金大坚横拖倒拽,捉投林子里来。
四筹好汉道:“你两个放心,我们奉着晁天王的将令,特来请你二位上山入
夥。”萧让道:“山寨里要我们何用?我两个手无缚鸡之力,只好吃饭。”杜迁
道:“吴军师一来与你相识,二乃知你两个武艺本事,特使戴宗来宅上相请。”
萧让、金大坚都面面厮觑,做声不得。当时到旱地忽律朱贵酒店里,相待了分例
酒食,连夜唤船,便送上山来。到得大寨,晁盖、吴用产头领众人,都相见了。
一面安排筵席相待。且说修蔡京回书一事,因请二位上山入夥,共聚大义。两个
听了,都扯住吴学究笑道:“我们在此趋侍不妨,只恨各家都有老小在彼。明日
官司知道,必然坏了。”吴用道:“二位贤弟,不必忧心。天明时,便有分晓。”
当夜只顾吃酒歇了。
次日天明,只见小喽罗报道:“都到了。”吴学究:“便请二位贤弟亲自去
接宝眷。”萧让、金大坚听得,半信半不信。两个下至半山,只见数乘轿子,抬
着两家老小上山来。两个惊得呆了,问其备细。老小说道:“你两个出门之后,
只见这一行人将着轿子来,说家长只在城外客店里,中了暑风,快叫取老小来看
救。出得城时,不容我们下轿,直抬到这里。”两家都一般说。萧让听了,与金
大坚两个,闭口无言。只得死心塌地,再回山寨入伙。
安顿了两家老小,吴学究却请出来,与萧让商议写蔡京体回书,去救宋公明。
金大坚便道:“从来雕得蔡京的诸样图书名讳字号。”当时两个动手完成。安排
了回书,备个筵席,便送戴宗起程。分付了备细书意。戴宗辞了众头领,相别下
山。小喽罗已把船只,渡过金沙滩,送至朱贵酒店里。戴宗取四个甲马,拴在腿
上,作别朱贵,拽开脚步,登程去了。
且说吴用送了戴宗过渡,同众头领再回大寨筵席。正饮酒之间,只见吴学究
叫声苦不知高低。众头领问道:“军师何故叫苦?”吴用便道:“你众人不知。
是我这封书,倒送了戴宗和宋公明性命也。”众头领大惊,连忙问道:“军师,
书上却是怎地差错?”吴学究道:“是我一时只顾其前,不顾其后。书中有个老
大脱卯。”萧让便道:“小生写的字体,和蔡太师字体一般。语句又不曾差了。
请问军师,不知那一处脱卯?”金大坚又道:“小生雕的图书,亦无纤毫差错,
怎地见得有脱卯处?”
吴学究叠两个指头,说出这个差错脱卯处。有分教:众好汉大闹江州城,鼎
沸白龙庙。直教:弓弩丛中逃性命,刀枪林里救英雄。毕竟军师吴学究说出怎生
脱卯来?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