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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如胶。自古道:“好事不出门,恶事传千里。”不到半月之间,街坊邻舍都知
道了。只瞒着武大一个不知。有诗为证:
好事从来不出门,恶言丑行便彰闻。
可怜武大亲妻子,暗与西门作细君。
断章句话分两头。且说本县有个小的,年方十五六岁,本身姓乔。因为做军
在郓州生养的,就取名叫做郓哥。家中止有一个老爹。那小厮生的乖觉。自来只
靠县前这许多酒店里卖些时新果品,如常得西门庆赍发他些盘缠。其日,正寻得
一篮儿雪梨提着来,绕街寻问西门庆。又有一等的多口人说道:“郓哥,你若要
寻他,我教你一处去寻。”郓哥道:“聒噪阿叔,叫我去寻得他见,撰得三五十
钱养活老爹也好。”那多口道:“西门庆他如今刮上了卖炊饼的武大老婆,每日
只在紫石街上王婆茶坊里坐地。这早晚多定正在那里。你小孩儿家,只顾撞入去
不妨。”那郓哥得了这话,谢了阿叔指教。这小猴子提了篮儿,一直望紫石街走
来,迳奔入茶坊里去。却好正见王婆坐在小凳儿上绩绪。郓哥把篮儿放下,看着
王婆道:“干娘拜揖。”那婆子问道:“郓哥,你来这里做甚么?”郓哥道:
“要寻大官人撰三五十钱养活老爹。”婆子道:“甚么大官人?”郓哥道:“干
娘情知是那个,便只是他。”那个婆子道:“便是大官人,也有个姓名。”郓哥
道:“便是两个字的。”婆子道:“甚么两个字的?”郓哥道:“干娘只是要作
耍!我要和西门官人说句话。”望里面便走。那婆子一把揪住道:“小猴子那里
去?人家屋里,各有内外。”郓哥道:“我去房里便寻出来。”王婆道:“含鸟
猢猻,我屋里那得甚么西门大官人?”郓哥道:“干娘,不要独吃自呵,也把些
汁水与我呷一呷。我有甚么不理会得。”婆子便骂道:“你那里小猢猻,理会得
甚么?”郓哥道:“你正是‘马蹄刀木杓里切菜,水泄不漏’。半儿也没多落
地。直要我说出来,只怕卖炊饼的哥哥发作。”那婆子吃了他这两句,道着他真
病,心中大怒,喝道:“含鸟猢猻!也来老娘屋里放屁辣臊!”郓哥道:“我是
小猢猻,你是马泊六。”那婆子揪住郓哥,凿上两个栗暴。郓哥叫道:“做甚么
便打我?”婆子骂道:“贼猢猻,高则声,大耳刮子打出你去!”郓哥道:“老
咬虫,没事得便打我!”这婆子一头叉,一头大栗暴凿,直打出街上去。雪梨篮
儿也丢出去。那篮雪梨,四分五落,滚了开去。这小猴子打那虔婆不过,一头骂,
一头哭,一头走,一头街上拾梨儿,指着那王婆茶坊里骂道:“老咬虫!我教你
不要慌!我不去说与他,不做出来不信!”提了篮儿,迳奔去寻这个人。
不是郓哥来寻这个人,却正是:从前作过事,没兴一齐来。直教:险道神脱
了衣冠,小郓哥寻出患害。毕竟这郓哥寻甚么人?且听下回分解。